冯巫是个盲人,他仿佛看不见自己的喋血,站起身来,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喝点水罢。”
一个声音从斜地里传出来,一只毫不起眼的羽觞耳杯举到冯巫面前,对方似乎怕他看不到,还特意用耳杯的边沿碰了碰冯巫的手指,示意他耳杯的位置。
“是你?”冯巫没有接过耳杯,转头“看”向对方,道:“梁国大司马之孙,虎贲姚陛长。”
姚司思将耳杯塞在他的手中,转身要走,冯巫道:“你可怜于冯?”
姚司思的脚步顿住,冯巫了然的道:“因着你觉得,你与冯是一道人?”
无错,姚司思觉得他们是一道人,同样拥有悲惨的童年。
姚司思出生之时,也和冯巫一样,是传说中的煞星,打小开始便被人欺负,但凡做点什么,都会被传成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姚司思根本什么也没做,便成了梁京小恶霸。
只不过姚司思比冯巫要幸运,冯巫从小被虐待,甚至被送到狄人手中作为质子,而姚司思遇到了梁羡。
姚司思只是蹙眉道:“你呕血了,脸色也不好,有功夫的话,传个医官来诊看诊看。”
啪!!
是羽觞耳杯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冯巫高高举起手,将耳杯摔在地上,冷笑道:“你凭什么可怜于冯?”
姚司思的袍子上飞溅上了不少水渍,但并没有生气,反而道:“你饮醉,并非你欢心,而是不欢心,我……我知道,因着我以前也如此。”
冯巫的唇角划开一丝冷笑,他慢慢睁开双眼,用银白色的眼眸凝视着姚司思,宽大的手掌仿佛毒蛇,一点点抚摸上姚司思的面颊,轻声感叹:“多么逸美、纯净,冯说过,不要随便靠近我,亦不要与冯牵扯上任何瓜葛,否则,会被冯……弄脏。”
白清玉强硬的拉住梁羡的手回到营帐之中,脸色黑压压的道:“那个冯巫一看便不是善茬儿,他能将泉虞国的国王顽弄于股掌之间,必定功于心计,君上竟还一而再招惹于他。”
梁羡道:“说话要讲良心啊,是他招惹孤的。”
白清玉无奈的看向梁羡。
梁羡振振有词:“再者说了,都是丞相你的过错。”
“卑臣?”白清玉蹙眉。
梁羡点点头,道:“孤留你过夜,你是不是无情无义的拒绝了?你若是留下来洗澡,孤也不会因为那些奇怪的东西出去查看,自然也不会与冯巫有什么牵扯瓜葛,所以是不是丞相你的过错?”
白清玉险些被他气笑了,道:“如此强词夺理,系统有没有给君上加分?”
梁羡当真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摇头道:“没有,系统觉得这不是强词夺理。”
说罢,笑眯眯的看向白清玉道:“丞相,要不要留下来……沐浴?”
白清玉果断的道:“不,君上安寝,卑臣告退了。”
“为何?”梁羡双手张开,拦住白清玉的去路,道:“系统马上升级了,丞相身为孤的盟约,为何要拒绝升级。”
白清玉挑了挑眉,那表情十分的耐人寻味,幽幽的道:“因着卑臣很好笑。”
说罢,打起帐帘子再一次离开了。
梁羡:“……”好笑?怎么还笑呢!
天色蒙蒙发亮,梁羡是被热醒的,干脆起身不再懒床。
他今日起得很早,旁的诸侯都没有起身,士兵们也堪堪晨起训练,整个营地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梁羡打起帐帘子,伸了个懒腰,哈欠打到一半,震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思思?”
只见姚司思鬼鬼祟祟,怀里抱着一团衣裳,鬓发凌乱披散,身上只着雪白中衣,一大清早做贼一般穿梭在营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