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的鼻尖一下?红了,眼里漫上薄薄的泪雾,呜咽:“燕羽你别听别人讲。我爸爸不是疯子,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妈妈、哥哥、还有我,都很好的。”
“我感觉得到。”燕羽说,“他把你教得很好。”
他不知道?这句话,她明天醒来还记不记得。但或许正是不确定,他才会说出口。
而当?下?,黎里猛地低头将?眼睛埋在被子上。泪液泌出,濡湿棉被。
很久没?人用这个?字说过她了。
头一年,街坊邻里,包括艺校学生,都说她爸爸和哥哥是疯子,她也差不多,要离远点。
除了谢菡,她没?有朋友。谁都不喜欢她。当?然,老毕对她的讨厌远在这事?之前,他是单纯的嫌贫爱富。
一开始,有人欺负她,她都狠狠打回去。自己破一块皮,就咬下?别人一块肉。黎辉进去前跟她说,要她保护好妈妈,保护好自己。
她也不能靠谁,只有靠自己。
何莲青没?再?婚前,有邻居在家门口大骂,何莲青不敢回嘴。她操棍子上去把人打走。大人打不赢,就揍人小孩,非得搞到人家不敢惹为止。
学校有人当?面说她,她也没?废话,直接扑上去打;给她造黄谣的高年级男同学,她也敢拿椅子砸。
后来,就没?人敢惹她了。大家背地里都说,她是个?疯子。
可现在,他竟然说,爸爸把她教得很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好。
或许真的醉了吧,醉里梦里的好。
她默默落了会儿泪,止了。
被子上有淡淡的樟脑味,混合着棉织品被烘烤的干燥香气。
她觉得好累,像走了很长很冷的夜路;但又很放松,像夜路走完,终于掉进温暖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