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静下心来,她也喜欢看到笔下山水涌动。
笔墨是她触碰世界温柔的指尖,描绘,上色,那个世界里,好像真的包容万物,也容下了她的躁动、浮华、虚荣。
李云流曾经夸她“有天赋”,其实那不是天赋,而是苦功。
是不服输的犟,也是无处宣泄的冷。
她不愿意让任何人再戳她旧日的伤疤,所以一切都想做到最好。
投其所好,用尽苦功,何尝不是一点一点磨损自己的棱角。
艺术算什么。
她在心头,又一次对自己冷笑。
工具而已。
“四太……?”
“卓青!你干嘛啊,不要浪费时间好不好,”程雅晴还在她身后颐指气使,“这样,小李,还有小陈,我们一起过去,我直接就上台了,你们正好也帮四太把画给带——”
“啪——呲。”
一声巨响。
众人视线齐聚,随即齐齐目瞪口呆。
卓青面无表情地,一脚正面踢上那画。
高跟鞋专注一处,几次下来,裂口横生,面目全非。
稀里哗啦就势下落的玻璃,划过她白玉颜色般脚踝,挨得近,砸得深,顷刻便见了血。
可她无动于衷。
继续。
锋利的鞋跟破开玻璃。
短暂的停顿后,碾上那画作本身。
从皱,到烂。
“你……这,”程雅晴看着,讷讷片刻,“不是,这不都是准备好了的礼物,你干嘛这么不识抬举……直接拿上去,顶多就是说你两句,你现在,现在什么都没,不是更尴尬——卓青!”
四太微微曲腿,随意地把脚上血渍一抹,就像没事人似的,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到仓库门前,还不忘吩咐一句:“礼物我自己送过去,你们不用派人送了,我直接去台下等着。”
她紧紧攥着手包。
远远看着,却还步履从容,淡定闲适。
程雅晴又愣了许久。
直至前头有人来喊:“三太——三太——顾姨在找您!”
这才猛地一惊,嘴里念叨着“这人真是个疯子”,快步小跑过去。
“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