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丹在边上又强调了一遍,她们拿着国家的钱出来比赛,既然比赛进行不了了,自然该早点回去,为国家节约外汇。她的情绪相当激烈,只差指着冯小满等人的鼻子骂:“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任性啊?拿国家的钱,公费旅游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王部长瞥了她一眼,笑了:“你的脖子跟脚不都快断了吗?那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不需要你逛街,也不需要你做的出来这些事。”
林丹丹的脸皮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委屈不已:“我是为了训练才受伤的,我又不是出去玩。”
王部长的心中的怒气积压到了一定程度,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她指着林丹丹的鼻子开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艺术体操运动员扭个头把脖子给扭了。上个台阶,把自己的脚给崴到了。都像你这样,大家也别比赛了,全都一个个躺在担架上好了。”
陆教练原本全程黑着脸,这时却忍不住担心王部长,怕她言辞过激,惹怒了某些人。
无爱则无忧无虑无畏无惧。他们不怕玩死了艺术体操,反正他们无所谓。她们不行,她们用心血浇灌出的艺体幼苗,只能拿心血继续养着。
陆教练正式以主教练的身份宣布了决定:“鉴于这次比赛的主力队员林丹丹脚跟脖子受伤,无法上场进行比赛,所以综合多方面因素考虑,队里决定放弃本次世界俱乐部邀请赛。大家先暂时放松两天,等回国以后全身心的投入到训练中去,好在三月份的法国大奖赛上,一展身手。”
庞清担忧地看着恩师灰败的脸。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昨晚教练看上去那么绝望。这样草率放弃,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放弃一场比赛的事情。这种轻忽的态度证明了,有些人,根本不在乎。
几乎所有的重大体育比赛前夕,都有队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放弃了比赛。可是这是她知道的最荒谬的一次,因为一个人受伤了,所以整支队伍都要陪着她放弃比赛。她上不了场,别人也休想上场。
这些人是疯了吗?他们在瞎胡闹些什么呀?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在究竟做些什么,这样做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这个从小在赛场跟训练场之间奔波的女孩,第一次隐隐约约地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些人可能真的不在乎。甚至于,整个比赛项目是死是活,他们都不在乎。反正有那么多项目,搞死一个,还有下一个可以折腾呢。或者都搞死了也没什么,不还有其他领域供他们一展拳脚么。
临时充当会议室的房间里,鸦雀无声。就连焦躁不满一力主张立刻回国的林丹丹,也被她的教练员压着,没能吱声。
有人过来敲门,冯小满跳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开门。”
她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骂街。当年她听说足协在没有己方没有律师参与的情况下,就稀里糊涂签出了一份天价合同。最后成绩一塌糊涂,解雇那位外籍教练,还得掏出上亿的赔偿金时;她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难道不长脑子吗?
现在,她才发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压根就把她们当成玩具在戏弄!反正糟蹋的不是他们的心血,浪费的不是他们自己荷包里的钱!
冯小满怒气冲冲地开了房门,倒把笑容可掬的孙喆吓了一跳。他站在房门口,脖子上还挂着相机。一见小姑娘成了虎姑婆,他笑着安慰这气呼呼的小脸:“哟,我们的小丫头今天好像不高兴啊。来来来,笑一个。昨天你们训练时的照片,我都已经发回去了,每一张都美的活像明信片。今天的《江南晨报》上都刊登出来了。个顶个的好看。”
孙喆过来就是为了炫耀他的工作成绩的。最近体育赛事少,新闻也就不多。刚好,他在《江南晨报》有个朋友,给了他一大块版面专门用来宣扬这一次艺术体操邀请赛。
《江南晨报》虽然说起来是地方报纸,然而在全国的发行量都不小。好多地方的报亭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记者同志得意洋洋,宣扬着自己的劳苦功高:“像庞清之前在亚运会上比赛的照片啊,你们拿团体赛冠军的照片啊,都又刊发了出来。我专门做了一个专题报道。”
王部长惊讶地问陆教练:“这是怎么回事?”
陆教练也错愕不已:“这么快?”
孙喆笑嘻嘻的表示,那当然得快了。新闻新闻,要是不迅速,那岂不是成了旧闻。
薛教练差点儿脱口而出,她们还没比赛,更加提不上拿奖,哪来的奖励可言。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愤,这奖励是奖励她们乖乖听话,好好配合某些人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