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伊丽莎白给威廉先生写信,告诉她今天舞会上发生的事情:“……这本该是一场奢华亮丽、平平无奇的舞会,只是作为我们成年的一个标志。我的朋友已有未婚夫,我自己也从来没有在那些高贵的男宾里攀个丈夫的意思。只需要顺利的度过,给好心看重我们的陶丽丝学院一个交代就可以——但整件事坏在一个心怀不轨的浪荡子身上。出于某种原因和义愤,我们引导了舞会的话题风向,把这位绅士虚假恶心的皮扒了下来……”

“但这招来了一些恶果,比如最让人头疼的‘说话课程’。亲爱的威廉先生,请相信我,没有哪一位小姐真心喜欢这项‘技能’:当你需要在教员的陪同下,每散步五分钟就得顺畅的引入一个新的话题,并且要有趣、生动、招人喜欢时。熬过口干舌燥的两个小时之后,或许还要迎来一句‘不够新鲜’的评价。”

“这似乎是淑女们必然要学习的课程,为了使小姐们在社交时一直有话题聊,我听说家庭教师也会这样要求,但愿你能对可爱的安娜小姐宽容一些。”

安娜小姐出身高贵,她并不需要用‘多会交际’来凸显自己,这项技能也不会为淑女们以后的幸福添上一点筹码。伊丽莎白私心里仍然觉得像自己的姐妹们那样保有天性的姑娘更惹人喜爱,她们真诚不伪,于是也更可能获得爱情。

“我得说,这项技能有点可怕。到最后,聊天不再是为了避免尴尬、展示风度,而是要引诱主导话题,不知不觉的让舆论随着人的心意走,以达到某种目的……”

伊丽莎白深刻的反思自己,她有点被今天摆弄技巧的自己吓到了,那时候她就像一个面面俱到的恶魔,用词语、神态、乃至于肢体动作,诱使宾客们的话题向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那时候,她似乎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上辈子曾经学过的心理学知识都被她运用的顺畅恰当。

伊丽莎白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又庆幸起有个像威廉先生这样的笔友来。正是因为要给威廉先生写信,她才细细回想并在纸上描述了今晚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愿意听她罗唆这些事情,她会不会仍旧像刚离开舞会时那样得意自喜,濒临深渊而不自知?

……

且不论伊丽莎白小姐的信给达西先生带来怎样的喜悦、担忧和惋惜,达西先生的确错过了小姐踏入社交界的第一次亮相,第一首正式的舞曲,第一个成年的祝福。

还有小姐端庄有礼、笑意盈盈的算计人的场景。

达西先生丝毫不觉得玩弄人心的小姐可怕,他只是有些心疼她,这位先生撕掉了好几次写了一半的信。乔治安娜并非故意偷看,只是她把自己给莉齐的信纸交给哥哥的时候才偶然看到半页,这信使得做妹妹的也有点替达西先生心酸起来。

可怜的先生居然连心疼小姐的意思都不能明白地向她表达,于是只好把这种不能保护心爱小姐的挫败懊恼换个人承受。

出轨、暴力、贪污等等的丑闻突然被挖掘出来,流传甚广到被泰晤士报刊登在第一版面的程度,捅的整个伦敦无人不知。陷入丑闻风波的布尔子爵理所当然的丢了他谋求的职位,并且惹来专一爱家的国王陛下的厌弃。苦苦维持的布尔子爵在体会到语言的恐怖力量之后,又即将迎来一位毫不相干先生的‘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