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小节。重要的是老夫想知道你还记得其他药方吗,或者说你可有这本记载药方的书?”

伊丽莎白笑起来,不答反问:“薛大夫所说的‘上工’、‘太医署’、‘养方局’是什么?”世医她还懂意思,就是父传子,子传孙的那种郎中世家,可这大夫什么时候还有分等了?

薛郎中一愣,没想到问的不是价钱是这些,当即回说:“太医署乃是我大明专管医药的总衙门,有医署和药局两司。医署下设各专掌衙门,共有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疮疡等十三科:所有医者不论出身世医、铃医、巫医,都得在衙门设立的医药官学获得评等才可行医开方。药局则分药材局和药方局:药材局掌天下之药,定优劣等级之分;而药方局则录天下医方,以防有古时秘方失传之憾事。”

“至于‘上工’,便是衙门给医者的评等。有大医、大工、上工、中工、下工之分,大医、大工难得,晋其上便可录名姓名、籍贯、生平于《大明良医册》,能刻字立碑受后辈万世景仰。”薛上工很自得:“等过两年老夫归我大明,便可参家大工评等,若侥幸得过,方不负薛家传承。”

伊丽莎白瞪大眼睛,这种模式,上辈子可从没出现过。事实上,中医名医不少,可滥竽充数者也很多,致使上辈子她所见的中医一直不温不火,人们更信任西医些。

“可秘方不是各家保有,你们都愿意把自家的方子给人分享?”伊丽莎白干巴巴的问,她有些不敢置信。

“狭隘!”薛老大夫胡子也不捋了,白了一眼道:“正是有你这样敝帚自珍的念头,才使许多民间秘方、灵验手法散失。我们大明自成祖之后,朝廷设立太医署,就是为了尽量减少这种情况。这两百年来,太医署名医群集,更有专管政事的监察官员,我们大明朝各地稀有缺医少药的事发生,更无一则牵连蔓延到整个行省的疫病爆发。”

顿了顿,老郎中才不情不愿的解释:“药方局的医方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查阅的,得于国于民有功才行,根据救治病人、上报药方、验证医方、撰写医书、教导子弟……许多细规,贡献到了才有资格查看不同的验方。再说,你家的秘方固然好,别人家的也不差,上交秘方既能积德,又能有机会博览各家之长,何乐不为?”

“……小友,你可明白了?”薛老大夫一转话锋,又问:“那可否告知老夫方才所言之事?”

伊丽莎白勉强按捺住心潮,点头回答说:“我真不记得从哪里看来的了,不过当时好奇,回去记下来几个方子。若对薛大夫有用,我可以写出来给您看?”

闻言,薛大夫一乐,他本就没报太大希望,有总比没有强。他倒不着急了,笑眯眯地问:“你这小友,怎么不问我拿多少金银谢你呢?要知道在我们大明,这可是值钱的很,光太医署奖赏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呐。”

“你们不是讲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么,这又不是我写出来的方子,只不过好运偶然得着了。”再说了,你都说要金银酬谢了,我还问什么?越讨价还价越惹人厌,有这功夫,还不如套套近乎,兴许能多条路子——几乎每星期都有大明的船在伦敦靠岸,船上的货物还没运下码头就被瓜分干净,而整个伦敦只这么一个明国药铺,药铺人脉远比想象的大多了,留点人情比多少钱都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