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绣图……哎,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圣上初登大宝,为了以示与有功诸臣良将的恩好,将自家公主下嫁与各公侯子弟,也为儿子孙子们都配了婚事,那些女子也大多都来自功勋家族。在我十九叔还小的时候,圣上便已经早早将东方家素有才气美貌名声的嫡女东方阿木尔,嗝,便是如今的续太子妃许给了他为正妃,两个人吧,打小便是知道这门亲事的,大家原也以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会是一桩美好姻缘,可就在成婚的那一年,三媒六聘都过了一半……”
难得元小公爷这么肯交底儿,夏初七也给面子的默默听着。
可说到此处,他似是有些避讳,舌头儿绕了一圈,才接了下去,“事到临头了,却又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圣上将那阿木尔许配给了太子爷。对,也便是我那个亲爹了。嗯,然后呢,又将东方家的小女儿指婚给了我十九叔。那姑娘也是个命薄的,没等过门,就一病不起,然后病死在了家中……后来一连指婚三次,那些姑娘要么暴毙要么横死……圣上都有些着急了,而我十九叔吧,对此事一向不太热衷,加之他常年征战在外,也无心婚配之事,便慢慢搁置了下来,你懂了吗?”
“懂什么?”
见他神神怪怪地盯住自个儿,夏初七勾起唇,“说完了?”
“完了?你还想知道点什么?”
拍了拍脑袋,夏初七嗤笑一声,“没什么想知道的了。只是有些感叹啦,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连皇帝家里也是如此。你们这些皇子皇孙,看上去个个都金尊玉贵地活着,却是连婚姻都不能自主的可怜虫。”
兴许是深有感触,元祐微微一眯眼,却是一叹。
“确实如此。小爷我往后,不照常得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么?不过好在我不像我十九叔,我想得通,我那后院儿里啊,已经储备了大量的美人儿,哈哈,逍遥快活着呢。”
他笑得开怀。
夏初七却神色默然。
瞄着元小公爷向来纨绔的面孔,突生感叹。
这货说不定也与她自个儿一样,嬉笑怒骂和斗鸡走狗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不对,她心酸个屁啊。使劲儿摇着摇脑袋,她摇着酒壶,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打了一个酒嗝。
“这酒啊,真不醉人。”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元祐在木板床上坐得似是有些乏了,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的从柴房里钻了出来,身边带着那个随他进屋的小兵,一直低眉顺目的跟着,大气也不出地拎着一个与他体型不太相符的硬木大食盒,一道往拴马的地方走去。
柴房的门,重新关上了。
今儿元小公爷是骑马进驿站的。
那个小兵似乎对他自己骑来的马驾驭得不是很熟练。
试了好几次他都没有上鞍,还让元小公爷给托了一把才骑上去。可人骑在马上了,他还晃悠了好几下才坐稳,直到元小公爷又与他低语了几句驭马的技巧之后,她才试着调转了马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得极慢。
他们走的是往神机营去的西门方向。
走了不远,元小公爷又低低说了一声,“四道城门都有锦衣卫,你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