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习惯了。”
他虽然不说,沈仪祯叶能大概明白,常年温度在零下两百度,空气稀薄,紫外线和辐射都非常强烈,外出必须带防护面罩,水资源短缺、食物短缺、医疗资源短缺。城里人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二十多年,军人也不一定能行。
沈仪祯沉默地把目光投向山脚,小小的太阳能发电站像大地的一块拼图。
这时候他才有了真实的感受,原来他真的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啊。
宵山把专用发热服和雪地靴拿来了:“换了衣服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他们怎么采冰的。”
沈仪祯来了兴致,风光这样好,如果一直呆在屋子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采冰工免费为他们做导游,领着两人往山脚的采冰场走。两位旅客自告奋勇地走在前面,顺着山腰走了还不到一公里,沈仪祯已经开始喘了。一来这里的路的确难走,说是路还算是恭维了,人烟鲜少的荒山野岭,有路可以走都已经算好的,别说沈仪祯,换了其他人都走不好。二来他穿的发热服太大了,衣服是很暖和,但拖到膝盖上迈不开步子,靴子笨重,头上的防护面罩也不轻,呼吸很不习惯。
一开始他还能跟上宵山,到后来就是宵山牵着他,摇摇摆摆像个蹒跚学步的儿童。
宵山笑话他:“像个鸭子。”
沈仪祯有点生气:“你才像鸭子,呸!”
宵山没闹明白“鸭子”到底怎么了:“那像不倒翁总可以吧?”
他是不知道什么是天鹅,要不然说出来沈仪祯或许还高兴。沈仪祯干脆不理他,手也要放开,还没走两步,鞋底打滑差点摔出去,宵将军眼疾手快把他拉起来:“行行行,什么都不像。”
沈仪祯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宵山莫名其妙:“不说了还不行?”
沈仪祯摇头:“你这个人,就是虚张声势。我却怕了你这么久。”
他曾经害怕宵山害怕得整晚整晚做噩梦,在卧房不敢不锁门睡觉,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有点滑稽。其实早就有些线索,只是沈仪祯没有留意,比如宵山每次发了脾气又懊丧又隐忍的表情,又比如工作上虽然霸道,但沈仪祯一旦出现了失误,担责的从来是宵山。他总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被伤害的是他,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上司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背锅的呀。
他自己有偏见,所以兜兜转转,走了这么久才发现,害怕的不只是他,宵山也会怕。
因为是在意的人,当然会怕。
想到这里,沈仪祯心里暖暖的:“一会儿找个地方我们拍张合影吧,还没有拍过呢。”
他们把合影的地点选在了天堑。这里几乎可以看到马拉柏特陨坑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