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华伟捏起半片染血的青瓷茶盏,眉头轻皱。妇人所说的官话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宣化口音。
“宣府镇距此二百七十里。”
易华伟甩落剑上血珠,剑刃在微光下寒光一闪:“夫人带着婴孩夜行,马匹却留在马厩未卸鞍?呵呵,夫人担心我们是坏人?”
火盆爆出最后一点火星,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妇人像是被这声响吓到,突然抱着孩子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龟裂的楼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奴家李月,乃…乃宣府卫指挥使孙浩妾室。这孩子…是孙大人独子。”
任盈盈的软鞭无声缠回腰间,动作流畅而自然。五步外的易华伟翻开半截烧焦的账簿,露出夹层里带火漆印的密函残角,正是妇人昨夜慌乱中塞进账台的。
“肖参将的人想要杀人灭口!”
李月猛然抬头,左颊被火燎出的水泡泛着血光,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可怖。怀中的孩子突然剧烈咳嗽,小脸憋得通红,吐出几点带着烟灰的血沫。
易华伟见状,手指轻弹,三枚银针已准确无误地刺入孩童天突、膻中、肺俞三穴。
孩子的咳嗽声渐渐平息,李月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眼眶泛红。
“三个月前,老爷带兵巡边至野狐岭。”
李月的声音混着牙关打颤的轻响,带着几分哽咽:“雪地里埋着四十多具尸体,棉衣全被剥走……都是附近村落的农户。”
任盈盈解下腰间皮囊,轻轻喂孩子喝水。水面倒映出她骤然冷厉的眉眼,透着几分肃杀之气。那些尸体颈后都有枪头捅出的三角创口,正是宣府边军制式长枪的特征,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肖鹏谎报鞑靼犯边。”
李月从襁褓夹层扯出半片染血的军报,纸张因为血迹和揉搓变得皱巴巴的:“他把逃难的流民……充作斩获的首级……”
易华伟的剑尖突然挑起地上半截箭杆。箭头三棱带血槽,箭尾翎毛染成朱红,这正是五军都督府直属夜不收的追魂箭。几乎同时,客栈外的枯树林惊起数只寒鸦,“呱呱”的叫声划破寂静的清晨。
易华伟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惊飞的寒鸦,若有所思。
“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这肖鹏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撑腰。”顿了顿,转头看向李月:“夫人,你既然能逃出来,想必还有其他线索。”
李月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易华伟。“这是老爷贴身之物,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管好。上面或许有能扳倒肖鹏的证据。”
易华伟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细,背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暗语。易华伟和任盈盈也凑过来,三人对着玉佩研究了许久,却毫无头绪。
“看来,我们得找个懂行的人来看看。”易华伟收起玉佩,神色凝重。
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任盈盈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按软鞭,看向易华伟。
易华伟点点头,随手将密函残角和玉佩收好,朝任盈盈道:“你在这里看着她们,我去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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