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电报也是重庆发来的,是局本部的人,但不是局本部的意思——是姜毅颖,张安平每次去重庆都得特意去看望一遍的“姜姐”。
同为江山系,张安平对姜毅颖很尊敬,有“好处”从来不忘自己的这个姜姐,不管是之前获取的密电本还是截获的日军密电,都是转交到姜毅颖之手的。
姜毅颖能在以男人为尊的军统中晋升上校科长,张安平背地里支持的资源功劳不小,所以在张安平跟毛仁凤二选一中,姜毅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站队张安平。
而她的职务是局本部译电科长,大多数机密的密电都要经过她手,故而有直接联系张安平的渠道。
张安平看着没有翻译的电文,神色逐渐阴冷起来。
“昆明站……”
林楠笙见状,小心翼翼问:“老师,出什么事了?”
“毛仁凤,蓄谋已久的坑了我一把。”张安平将第一份发给情报站的电报抽出来,嗤笑道:“可惜他接收到的信息不全面。”
他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局本部会给情报站发第一份电报,而姜毅颖的电报给他解惑了——援共物资被炸的第一时间,毛仁凤就跑去找老戴“告状”。
应该是老戴不想让毛仁凤知道自己在昆明,所以才有了以老戴名义发给滇缅公路站的电文。
姜毅颖在电报中提及,毛仁凤不止是向老戴告状了,他还通过关系,在援共物资被炸后的第一时间就将情报捅到了侍从室。
而这恰恰就是张安平说毛仁凤接收信息不全面的缘由——如果他知道张安平还用了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这一招,就绝对不会这么屁颠屁颠的捅侍从室了。
以上情况也证明滇缅公路站内部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昆明站、是昆明站站长周煜。
周煜对张安平有意见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滇缅公路站的存在就是对昆明站的权力的切割。
“姓周的既然敢掺和……”
“那最好不过了!”
张安平自语一声后,转头便下令:
“通知一下,开会!”
……
又是滇缅公路站的核心层会议。
张安平正在对昨日残余行动的众人进行嘉奖——口头的嘉奖。
口头嘉奖结束后,张安平沉声道:
“各位,现在还不是叙功的时候——等这一次行动彻底的结束,届时我会为亲自为诸位颁发胸章,现在……”
“我们进行接下来的行动部属!”
其实这并不出乎预料。
以张安平的性子,既然决意拿一个日谍情报组做局,又怎么可能仅仅是给他们送人头?
张世豪的胃口,绝对不会这么小!
“青鸟行动组这一次行动大获成功,对明远的戒备一定会放至最低,而且日本情报机构方面,也会因此更重视青鸟情报组提供的情报。”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张安平反转身后的移动黑板,将隐藏的一面露出。
只见篆塘码头的地图赫然出现在了黑板背后。
“接下来的三天,以严查奸细之名封闭篆塘码头——这三天时间,我要将防一师的两个团,一个不漏的部属进篆塘码头周围的仓库群中!”
这句话让所有人凝重不已。
防一师自然是防空一师——随着昆明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日军对昆明的空袭越来越激烈,防空一师所属的一团和三团早在半年前就被派到了昆明,成为了昆明防空力量中的一员。
但让所有人凝重的是张安平的要求:
既然要封闭篆塘码头,那就意味着要保密——两个团秘密的进入篆塘码头,这难度可不小。
防空团的装备不像步兵团那样,要么是轻武器,要么就是小口径炮,想要悄无声息的完成布防,难度是真的大。
防空机枪也好、防空炮也好,可都是大家伙,即便篆塘码头被封闭,可要进入篆塘码头,终究是得经过人口稠密的区域,人多眼杂,想保密,难度太高了。
看到无人应声,张安平便问:“没信心吗?”
苏默生硬着头皮道:
“老师,篆塘码头本来就是昆明的物资枢纽之一,人多眼杂,哪怕进行管制,也绝对不可能做到不走漏一丁点风声啊。”
张安平扫视了众人一圈:“都这么想?”
公路情报站众人纷纷垂首,以沉默回应了张安平的问题,但他的目光扫到林楠笙的时候,林楠笙却微动了一下,注意到了林楠笙的动作后,张安平直接点名:
“林楠笙,你有想法?”
“老师,想要完全规避掉日谍的探查这不可能。”林楠笙缓慢说道:“但我们完全可以两条腿走路嘛。”
“嗯?”
“可以适当的暴露我们秘密往篆塘码头安置防空阵地的动作。我是这么想的——以两个防空营为障眼法,以此来掩护其余防空部队的进驻!”
林楠笙看张安平一副你继续说的表情,便接着道:“甚至我们可以适当的玩一出增灶计——简单的说,就是故意用两个营来营造两个防空团的假象。”
这番话让公路站众人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林楠笙的计划说白了就是减灶计外面套上一层增灶计。
将两个团营造成两个营——这是减法,目的就是隐匿其余力量。
将两个营营造成两个团,这是加法,目的则是摆出一副要重点保护这条水陆枢纽的假象。
如此一来,只要敌人中计、中了第一层计,接下来哪怕是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也只会认为这是障眼法。
这跟张安平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主意不错。”张安平微微点头:“你们觉得呢?”
情报站的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他们看张安平不甚惊喜的表情,纷纷怀疑张安平大概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苏默生代表众人做出回答:“同意!如此一来,我们可操作性的空间就大了,不至于因小失大。”
“好,那这件事就由你负责——林楠笙,你负责协助。”
“是!”
张安平这时候敲了敲桌子:“等等,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