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雪端着碗靠在门边,看着两个老太太边忙活边说着闲话。
幺家婆从罐子里倒了小半碗胆水(卤水),用勺子少量往豆浆缸里加,搅动豆浆,让豆浆与卤水充分接触。一开始没什么变化,两三分钟后,豆浆表面开始出现白色颗粒状的豆花。幺家婆再往缸里继续加胆水,豆花越来越多凝结成团,棉絮一样。五分钟左右,蛋白质与水开始分离,出现泾渭分明的场景,幺家婆放下勺子不再加卤水。又等了十分钟左右,蛋白质与水完全分离,悬浮在下面的是白嫩嫩的豆花,上面的是黄黄的水,这时候就可以压豆腐了。
吃饱喝足,四姐弟守在旁边,看幺家婆把豆花倒进铺着纱布的小木箱里,然后再把布包好,盖上一个稍小的木盖子,刚刚好卡在盒子里,最后压上一块石头。石头慢慢往下压,浅黄色的水便从木箱的导流沟的缝隙里争先恐后的流出来。等豆腐就定型后,就可以打开木箱子,把豆腐翻出来了。
幺家婆拿着小凳子放到屋檐下。几人坐下慢慢拉家常。丰雪则细细地打量着两位老人。
老夫妻俩看起来精神矍铄,还是丰雪中记忆中慈祥的模样。而且老两口颇有夫妻相,鼻头饱满、双眼有神、耳垂厚大、下巴圆润,一看就是长寿之相。
外婆一样一样拣出背篼里的东西,两嫂子又是一阵推搡,幺家婆这才把东西收到了屋里。
好久不见,两个老太太不知积攒了几箩筐的农门阵。她们迫不及待地开始信息互换(八卦闲扯),几个小的也靠在外婆身边饶有兴趣地听着。
幺家婆生了三个孩子。现在,大娘结婚在区上,爱人在粮站上班,两口子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男娃。二舅舅的女儿两岁多,夫妻俩种菜赶场,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最小的三舅舅在县城读高三,学习紧张,明天才会回来吃午饭。
自然,外婆免不了又把丰雪淹水、跳级、遇鬼、找娃等事情又夸大其词加油添醋讲了一遍,简直把自家孙女吹成了九天玄女下凡,简直就是:聪明伶俐爱学习,鬼见鬼怕有心计!听得丰雪尴尬症都犯了。
但幺家婆显然是懂捧哏的,她全身心沉浸在外婆勾勒的剧情里,不时根据剧情需要发出“咿呀”、“啧啧啧”、“哦哟”、“天哪”、“硬是哦”、“就是嘎”等极富感染力的语气词,脸上的表情也配合着不断变化,每一步都搔到了外婆的痒处。两人一唱一和,一逗一捧,听得三姐妹捂着嘴乐。哈哈!这两老太简直可以去说脱口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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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雪听了半天,却毫无头绪。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幺家婆在几年之后,突然下定决心把做豆腐的手艺传给妈妈的呢?如果能找出原因的话,就有可能把这件事的进程提前。
上一世家里开始做豆腐是丰雪上初中的时候,按上辈子的轨迹推断,大概是八六年至八七年之间。
当时她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记得有一天放学回家后,幺家婆已经在自己家里,还带来了一大堆新新旧旧的家什。她在丰雪家里住了几天,等爸爸妈妈能独立做豆腐后,又强调了好多注意事项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