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虽然没有鸡飞狗跳,但是,那种人人自危的末日感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快入地狱的感觉。魏拔端坐客厅,从昨日袭击古府失败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末日要来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但是他连出走的勇气都没有,他的一切都在赤城,根基和亲人。
他现在不是感到恐惧,因为已经麻木,他是气愤,堂堂北阴宗,不但没有成为他的靠山,反而成了掘墓人,若是没有北阴宗,他也不至于走向不归路。
他没见过那个神秘的宗主,但是,他所做的几乎所有事情都秉承宗主的旨意,别人像传达圣旨一样,将宗主的旨意传达给自己,而自己像奴才一样去不折不扣的执行。自己有野心,北阴宗就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在九原城的那把椅子,像是拴在眼前的狗肉,既看得见也闻得着味儿,野心,让他对北阴宗言听计从,失去了自己的人格。
那个古疯子来了,他没想到,那个丧家之犬,那个流浪在大街小巷的被万人唾弃的傻子疯子,原来是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后院院外,家族人和下人们胆战心惊的龟缩着,偶尔有隐隐的抽泣声。三个老婆各有不同,老大出身北魏北部深处的草原部落联盟的一位公主,身材魁梧而凶悍,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王爷而伏低做小。那是一个悍妇,宽宽的后背和粗壮的根本看不见自己脚面的胸脯和肚子,连喘气的声音都如牤牛一般。但是,此刻她成了自己这个王爷这艘快要翻覆的小船的压舱石,一手杵着拐杖,站如松,叉着腰,手杖指处,家丁家将们便有了勇气,像是鱼群一样向前院蜂涌。
王爷还是希望北阴宗来人,无论是侥幸还是别的什么,这都是他最后的指望。
但是,显然他失望了,北阴宗的人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天空那座黑洞爆开,王府前院,无论是影壁墙还是正房,都在这一刻房倒屋塌,还有无数人飞上了天空。
那句“只杀一人,余者不追”的话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耳欲聋,也越来越让人心神不定。那些胆战心惊的下人奴仆终于扛不住这种心理重压,哭喊起来,然后疯子一样向王府以外跑,这种气氛显然容易感染,迅速成为潮流,越来越多的人跑出去,哭喊声求饶声充斥王府,就连后院,那些王爷的亲人也终于崩溃,甚至,王爷的儿子妇人哭喊:“你一个人造的孽凭什么连累我们?”
正牌王妃凶光毕现,怒斥:“享受的时候你们当王爷是心肝,发贱的时候恨不得把王爷揉进骨头里,现在,只是一个毛头疯子,你们的骨头就软了,王府没有你们这样的贱货!”
王妃手杖砸落,那偏妃和他的儿子脑袋成了西瓜,打碎的西瓜。
王爷无动于衷,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心若死灰。
古风提剑进院,脚下一跺,所有人如同被扔在空中的小石头,四面开花,摔了出去。
院子里,唯一稳如泰山的就是那个肥硕的王妃,和屋子里喝茶的王爷。
王妃伸直手中的拐杖,指向站在对面的古风,说道:“报仇雪恨天经地义,王爷做错了事你就是杀了他也理所当然,但是,我们是夫妻,虽然我对他没有什么同生共死的感情,但是,这份夫妻情分,到死我还是认的,你想杀他,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古风平静的令人发指的面色,有了一丝丝波动,提剑,剑尖朝下,抱拳,对王妃行礼,说道:“古家百十口,他们时时刻刻都对我哭诉,他们的冤魂折磨了我十几年,王妃是女中豪杰,古风钦佩,但是,这丝毫改变不了什么,便是王妃要阻拦,我也照杀不误!”
王妃点点头,“应该,那就从我开始!”
王妃拐杖一轮,风声如雷。
古风宝剑横拍,王妃硕大的身躯横飞,摔在十丈开外。
王爷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出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来人。
古风说道:“别让我瞧不起你,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大修士,束手待毙我也不会丝毫手软!”
王爷笑了笑,道:“连北阴宗那些顶尖大修士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又能如何?不过谢谢你,余者不追,看来我的血脉我的家人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