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苦笑,“入了宫的女人,争得都是那一个男人的宠爱,即是上了这船,就再没有下去的可能了,且不说她不争婉太妃会不会放过她,不去跟婉太妃争就代表她不去争上皇宠爱,在这吃人的地方,被上皇遗忘的人很快就会被吞的渣都不剩!如今虽然上皇并不像之前那样想着她,可有肚里的这块肉和抱琴在上皇身边时时提醒着她的存在,上皇这后宫里依旧无人敢轻视她!”元春这般想,自然不会告诉贾母,两方固然相互倚重,但贾母的心思多在荣国府身上,自然是觉得贾元春为着娘家牺牲些是应该的。
贾母被元春敷衍过去,显然有些不满,可当下贾政已无官职,王夫人自然也就是白身,进不得宫来,要不然贾母肯定要让王夫人好好劝劝娘娘,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娘娘今后的尊荣!为了贾府和宝玉的未来!虽则不满,可荣府里对贾太昭仪的银钱物品却是要什么给什么,生怕委屈了娘娘肚里的小王爷,贾元春也乖觉,深感娘家靠不住,变着法儿拢财以备后用。
荣国府更有些捉襟见肘,老太太显然不能填上自己的私房,打着府里的名义,让大房和二房各出一半儿,贾赦和邢夫人立马不愿意了,养你二房的女儿如何要让大房出钱?!更何况建大观园时不仅占了贾赦新修好没多久的花园子,大房还出了几万两银子!说是贾家的娘娘,可这娘娘不曾关照过大房一分,就是邢夫人头次递折子想要二十六日去探候也被贾太昭仪拒了呢!
不管贾母怎么说,贾赦就是不同意,如今荣国府全握在老太太和二房手里,公中的铺子分红例他没见过一文,这会儿用银钱的时候倒想起他们来了!贾琏和凤姐儿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堂下只听着,并不发一语。
贾母气的脑仁疼,斥骂贾赦道:“说出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娘娘难道不是府里的娘娘?不是阖族的娘娘!你这做大伯的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娘娘怀着龙胎,要点子银钱你就推三阻四!以后的好处难道你能不沾一点儿!”
贾赦被骂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贾母又道:不孝的东西!我还没死呢!你这袭了爵的大哥就不顾着落难的弟弟!说着又骂邢夫人:“镇日价就会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知道劝劝你老爷!看他这猪油蒙了心的混账样子!”贾母对这几个月大房只窝在小院里的作为窝火儿已久,这时候借着这事情冲着就发出邪火来。
缓缓气又道:“不过是拿出些银钱,以后娘娘难道不会顾着你们!就是琏儿在外头也有体面!”说着又淡淡道:“大房二房都一样儿,迎春还不是养在我跟前?”
贾赦又羞又恼,心里还有些酸涩老太太的偏心,见贾政一副皱着眉头不吭声的木头样子和王夫人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登时红着眼睛道:“老太太这是要逼着儿子一家去死呢!娘娘要银子,哪回老太太开口儿子没给?就是建大观园,一划把儿子的花园子都占了去,儿子可有过半句怨言?再者建园子的几万两就是儿子的大半儿家底子了!这会儿老太太说娘娘要十万两嘴唇儿一碰就要儿子拿出五万两来!儿子难道是没有儿孙的?娘娘也不会为了银钱就要大伯一家去吃糠咽菜罢?”
不等贾母说话,贾赦又急道:“老太太也不必如此,银子没有,若是老太太实在要儿子拿出来,也不教你们烦心,我一根儿麻绳就自在了!娘娘那里,自然也不去沾染那些好处儿,俱留给二弟就是!老太太若真心厌弃儿子,儿子就担着不孝的名儿请族长分家就是了!”
说完就气急败坏的走了,邢夫人和贾琏、凤姐儿忙跟上去。
贾母瘫在椅子上直哆嗦,口里骂道:“这下流的东西!你越发反了!”心里却不敢再逼,要知道若是真分了家,继承荣国府的可是大房,她这老太太还要看着大儿媳妇的脸色过活不成?再说这荣国府怎么看来都是宝玉继承最合适,琏儿那个没出息的,老子这么不着调也不知道劝劝,整日家忙东忙西不知道混什么!
叹了口气,贾母对王夫人道:我知道这些年管家你也攒了不少,好歹拿出些来,娘娘如今紧要时候,要的银钱不能短了去,二房拿六分,我这儿添两分,公中账上先挪两分罢!
王夫人这段时间老实许多,虽心里不情愿,点头答应了,又道:“老太太,如今公中账本子上就剩了四千两,如何能够?前两日大伯来打招呼说看中了一个小丫头,叫拿五百两去买呢!”
这看中小丫头自然是假的,不过贾赦前事太多,连贾母也不信他能变好了,实际上贾赦这半年来就没填过丫头姨娘通房了,还配出去几个不老实嘴尖的。
这会儿贾母听见这般说,就摇摇头道:“不必理他,他既然还有闲心儿买丫头,就把他日后的月例也添到给娘娘的银子里头去,这也算占了一分儿,日后娘娘恩德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今日的好处了!”
对鸳鸯道:去个婆子把我这话儿跟大老爷和大太太说一声儿,就说他的月例就是对娘娘的心了,什么时候儿够上这一分,什么时候儿再给他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