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辆改装的卡车驶进会场,横向排开,车厢缓缓掀开,每辆车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灰色的骨灰瓮。
而且所有阵亡人员大半都是肢体残缺,被玄俑砍得血肉模糊。
所以所有的遗体,已经被火化成架子上这些坛坛罐罐,贴着标签,写着大概是谁。
之所以是大概,因为基本都对不上是谁。
分辨不清的,便只能使用一个罐子。
经过讨论,决定对这些英灵进行海葬,他们为了家国牺牲在这片海上,要让他们看见最后的胜利!
海葬的地点在事先选好的一个崖口,以前没有名字,以后,叫做‘镇岳崖’。
镇岳崖距离基地大约六公里的路程,要一起走过去,李阳接过一个骨灰瓮,上面标签贴着四个名字。
因为是先天,为了保护撤退的居民遭到了玄俑大部队的围剿,当彻底肃清琼州岛上的玄俑,残破的街道上只铺着一层血色的碎泥。
“张青邈,易宁,郑璐,谭成”李阳摩挲着标签,小声的念着这些名字,
他们是因为自己加入的白云山,曾拜过自己的画像,东南除妖时也曾争着吵着要做他的徒弟。
四个人,四个青春洋溢,未来无限的年轻人,现在,变成了手上这个骨灰瓮.
骨灰瓮很轻,不足两斤。
“好样的,没有给白云山丢脸!”
李阳抱紧了骨灰瓮,动作却又十分小心,怕颠簸到里面的四人。
“里面有些拥挤,先将就一下吧,谁让你们四个家伙连具像样的肉身都没留下来,黏在了一起……忍一下吧,再忍一下,真君现在带你们去一个宽敞的地方。”
李阳笑着,
忍一下吧,再忍一下,这段黑暗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李阳的眼睛酸涩了一下,强行忍住了。
李阳可以流泪,但是李真君不能流泪,至少在这个世界面前,李真君是不能流泪的。
李阳回头看了一眼刘明,刘明低着头,不敢去看李阳怀中的骨灰瓮,更不敢触碰。
他身体里那条蛰伏的存在在嘶吼,想要舒展鳞角,想要不顾一切的显露峥嵘,咆哮。
但是被刘明按下去了,用尽全力的按下去了。
天色暗沉了下来,浓云密布。
李阳带头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池彦泓,齐乾漱,谢老,
然后是玉宝,吴蓬,孙伯阳,陈希衍,还有几个李阳不认识的军方种道。
再后面是哭泣的英灵家属,再后面是华国的修士,士兵。
像是一条黑色的长龙,安静的在街道上前行着。
媒体记者,各国代表不敢出声,不论感触还是悲伤,都小心压抑着,生怕冒犯了仪式本身。
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个骨灰瓮,只有三千多个。
能全须全尾自己用一个骨灰瓮的不多,基本都是合租,四个人,五个人,十几个人合用一个。
六公里的路程,像是走过了一个世纪。
镇岳崖边早有士兵接应,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准备好。
风声、流水声、鸟鸣、海浪声……大地和海洋,在此处相连。
镇岳崖像是大海在陆地冲出的一个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李阳站在百米高的崖巅,手上捧着骨灰瓮。
在镇岳崖上,他们排成了几排,每个人距离二十米。
谢老在做最后的发言,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我们在此哀悼,不为沉溺于长夜,而为见证破晓。”
“记住,前进!”
话音未落,“轰!”
镇岳崖下面的海浪翻涌,像是天崩地陷,雪白的浪花冲击的镇岳崖轰隆作响,岩石塌陷。
一条灰黑色的巨兽猛然从海中冲出,体长数十米,宛若流星一样朝着李阳的位置冲撞过去。
整个镇岳崖上记者还有各国代表顿时一片混乱,记者扶着摄影机,不让摄像头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