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撑了几座巨大阳伞,最大的一座临靠纯玻璃铸就的大厅,伞下阴影里摆了藤木的桌椅和小几,烟灰缸里刚刚被吩咐摁灭的烟头顶端还残留橙色的灰烬,被几位侍者手脚麻利地揭掉水凝沙纸清理干净,再用香氛遮去烟味,陈望月真是长见识了,有钱人能把医院也搞得像休闲会所。
陆兰庭给妹妹点了果汁,又问陈望月要什么。
陈望月什么也没要,于是陆兰庭吩咐,要两份一样的果汁。
就好像她也被当成了和陆静姝一样大的小孩。
陆兰庭甚至还要了一份小孩才喜欢的糖渍梅子给她。
陆静姝就很喜欢,还很热情地要喂陈望月,她顶着小姑娘殷切的目光勉强尝了一个,心里觉得陆家兄妹有毛病,一个两个都把她当小孩是吗?
陈望月眼睛转了一下,在桌子上找吐果核的烟灰缸,恰好和陆兰庭视线相撞,她用眼神示意陆公使帮个忙,她一个伤患,现在没办法把手伸那么长。
陆兰庭顿了一顿,手径直掠过烟灰缸,停在了陈望月面前。
而后,摊开了手掌。
陈望月顿住了吸吮的动作,目光落在他的手掌,有力而宽厚,掌纹清晰。
烟灰缸就在他手边,而他如此大方地把手掌借给她吐核。
她的视线上移,正正好的,与陆兰庭的连成一条直线。
他目光依旧清和,脸上挂着很淡的笑,风吹起他的头发,像孤船的帆。
抵在舌尖的那枚糖渍梅子,表面的果肉尽数被牙齿刮蹭吞咽而下,果核与舌面摩擦时那点粗糙的酸涩和甜蜜彼此交织。
在这个瞬间,陈望月清晰意识到一件事。
事实上从这位陆公使在礼堂里给她联系方式开始,陈望月心里就有一个怀疑,只是缺乏有力证据的支撑。
现在她可以确定,不是她自我意识过剩。
陆兰庭真的在勾引她。
当着他妹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