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瑞风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眼底溢出痛苦的泪水,“苦有什么打紧的?最惨的是有人连苦都吃不上了,人都不在了,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听得这话,气氛一派的愁云惨淡,那些在边城丢了性命的人,回不来了,这是闵家人永远的痛。
这种痛无法抚平,因为甚至都没能为死去的人好好敛葬。
这份悲伤在别人面前或许能隐藏起来,但在冷潇的面前,他们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往日的冷潇只是他们的晚辈,但今日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是他们的支撑,是他们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
但是,这想法是和闵相的想法背道而驰的,闵相是希望闵家能成为太子妃的后盾,成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所以,他看着这群儿孙,心里很是焦灼,也很是失望,他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斗志,莫说成为太子妃的后盾,只怕还会反过来成为太子妃的负累。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忍下了苛责的话,不想把闵家如今的弱点暴露在太子妃的面前,怕她刚觉得有亲人的支持,回头却变成了一堆的负累。
但冷潇心里是有数的,每个人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几乎都是凄楚惶然的。
他们对朝廷官场失去了信心,对当权者失去了信心。
她沉默了一下之后,道:“冷镇桓是被烧死的。”
回忆纷至沓来,那对她来说,不算是一段惨痛的回忆,惨痛的是杀了冷镇桓之后,她不得不离开南宫翼天和小龟蛋。
众人愕然地看着她,她愿意说?
“潇儿,不必说。”闵相眸子沉痛。
“三舅舅说得对,没什么不能说的。”冷潇端着一杯茶,思绪回到了那日。
闵瑞风问道:“是不是如外界所言,他让你去杀太子,你杀了,但他承诺你的事没有兑现,所以你是阿离他?”
冷潇看着他,“不是,杀他也一时激愤,或者临时起意,我是有预谋的,有周全的计划。”
众人听得心头一震,这符合他们所希望的那样。
“他把我嫁给南宫翼天,确实是为了让我找机会杀了他,派了文竹文兰在我的身边,帮我寻找下手的机会,但我嫁过来没多久,他就出征去了,他离开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冷潇这叙述是比较平淡,因为除了那个梦,梦到新婚之夜和他在一起,之后的日子她都没经历。
“当时清公主在王府主事,皇家人都厌恶冷家女,所以清公主百般刁难我,把我丢到一所破旧的院落,等我生完孩子之后,便诬陷我与人私通,说那孩子不是王爷的,甚至,在我生产完之后便要杀我,因为那个时候王爷虽然回来了,但他双腿受伤残疾,每日深受痛楚,根本也不愿意理会我。”
虽然叙述毕竟平淡,但想到那个时候,足足九个月的遭难,还有生产时候所经历的惊险,大家还是听得提心吊胆。
“你怎就那么……”闵相气得想打他耳光,但见到他拧巴的样子,再看他的双腿,那举起的手又缓缓地放下,“倔吧,你走不出去,苦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