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一通发怒,脸色便青白起来,咳嗽了一下,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大夫急忙进来,再给她喂了一次药,但是效果却不若方才了,老太太病恹恹地靠在闵相的身边,额头出了豆大汗水。
闵瑞风见状,也后悔自己乱抱怨,急忙认错。
可老太太已经发病,头晕眼黑,力气都快散尽,便认错也消不了她的怒气。
急喘之下,她嘟哝骂了几句,“白眼狼,一群白眼狼。”
闵瑞风越发的惶恐,道:“母亲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再不说她一句,便她再做什么事,儿子也能理解的。”
老夫人知道他并非真心知错,只不过是哄着她,心头顿生绝望之感,抓住了夫婿的手,急急地道:“我……若死了,你不管如何也得护着她,我不放心,我不放心啊。”
“说这些做什么?你不会有事。”闵相心头大乱,虽然早做了心理准备,却无法接受这个死字。
老夫人咳得越发厉害,一顿猛咳之后,竟是吐了血,闵相大喊,“停车,停车!”
马车停下,旁边的马车也跟着停下,知道必定是出了事,急忙下车要围过来。
大夫紧急施针,想为她止咳,而她也没有力气咳了,肺部却紧促着,咳不出便吐,整个人像是要绝气了一般。
脸色也紫暗一片了。
闵瑞涵得知是三弟激怒了母亲,上前便是一拳,怒道:“便有不满,你也给我憋回去,母亲自打知道回京那日起,便盼着见太子妃,你不是不知道的,净说些浑话做什么?”
闵瑞风不敢做声,倒是儿子闵翰墨上前去架开伯父,低声哀求,“父亲昨夜腿疾发作,且今日是母亲死忌……”
众人这才想起今日是三夫人的死忌,那出身贵族大家的小姐,嫁到闵家去,没享几年的福气便被发配边城,受尽了屈辱,死在边城之后,甚至不能好好敛葬。
她是受辱之后投河自尽的,连尸骨都寻不了,只能是随便立了一个简陋的衣冠冢。
一个戴罪之身,又有谁能在乎她身后之事呢?
大家沉默了一下,闵瑞风却闭上眼睛,泪水滑落,极尽痛苦之色。
老夫人也越发悲痛,脸色惨绝,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抚摸儿子的脸颊,却也触不到他,无力地垂下,“等安顿好,派人……派人寻她回来。”
闵瑞涵也道:“是啊,这一次回来仓促,没能找到她,回头派人专门去找的话,一定能找到的。”
女眷们都在小声哭泣,说得容易啊,怎么找呢?那鬼地方,一个月也不知道有多少尸体丢出去被野狼野狗吃掉?看得见的尸体尚且这么处置,就更不要说投河自尽的,连尸体都寻不着,谁又会管呢?
但是这样的话,大家都不会对闵瑞风说,怕他崩溃,无法接受。
闵翰墨没哭,但是红了眼眶,跪在祖母和父亲的身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