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这个时候本来正在屋子里补觉呢,被姥姥一嗓子喊起来后,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怔愣了好一会儿,又抻着脖子往外瞧了半天,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的二闺女确实是回来了。
他一改之前对二姨不冷不热的态度,赶紧下地趿拉着鞋就出来了。
要说姥爷是啥时候对二姨态度转变的,我想应该就在是姨夫去世后,他在二姨家陪二姨那会吧。
但是那会他心疼二姨还是很含蓄地表达,也许这也是东北男人的特性吧!对子女的关怀、爱护表达得向来都是那么的含蓄内敛。
可这次,他却直接冲出来把二姨抱了起来,就像对我和郑毅那样,把二姨举得高高的,然后在院子里不停地转圈。
“我二闺女回来了!我二闺女回来了!”
“哈哈哈,爸!快把我放下来,我都这岁数了,你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啊!让人看见多难为情啊!”
“呵呵呵,竟说傻话,你在爹心里永远都是孩子,可不就是小孩嘛!”
其实说实话,我还挺理解姥爷的,毕竟他和姥姥年岁一年比一年大了。人都说,年岁越大越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常承欢膝下,姥姥姥爷自是也不例外。
可是世事却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
都说女儿是爹妈的小棉袄,姥姥和姥爷虽说有两个女儿,可我觉得这两件“棉袄”都挺“漏风”。
二姨还好,毕竟姨夫活着那会,她和姨夫几乎是天天来姥姥家帮忙的。
如今背井离乡,不能常伴父母身边也实属无奈。
即便二姨不说,其实我们也都知道,这两年她过得很不容易。
且先不说一个寡妇要挑起家庭重任,对她一个之前从来没赚过一分钱的人来说有多难。
就说以她之前的性格,能出去打工、看人脸色过活,对她来说能迈出这一步就有多难。
如今她这件“小棉袄”漏风的确也是生活所迫,倒也能理解。
可我妈,她连漏风的“棉袄”都不能算,说她是渔网衫都是抬举她,依我看她就是用荆棘条编的马甲,不仅不能给老人带来温暖和安慰,还会让老人心里添堵,穿上她还得扎得满身血。
……
“行了,老头子,快把凤云放下来吧!这还有客人呢。”
姥姥这么一提醒,姥爷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邓香姨,随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呵呵,凤云带朋友回来了啊?你咋不提醒爹一声呢?”
二姨故作委屈地白了姥爷一眼:“我提醒你,你也不听啊!”
“呵呵呵,是爹看见你回来太高兴了。姑娘啊,怎么称呼你,可别见笑!”
邓香姨露出两个小酒窝,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对着姥姥姥爷问了声好。
“叔叔阿姨好,我是凤云姐的同事,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来家里做客真是打扰二老了。”
“唉,不打扰不打扰,这姑娘说话声音真好听,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邓香姨笑了笑:“我是苏州的,来东北已经快十多年了。”
姥姥说:“呦,你家乡离我们这可够远的啊!”
“老婆子,快别让客人站外边说话了,快请进屋吧!”
“好好好,姑娘,快请进屋,进屋上炕唠!
老头子,我出去到小园子里摘点菜,你再去上西村买条大鱼。中午咱给俩闺女接风!”
“唉,妥了,我这就去。闺女啊,吃地蝲蛄不,爹看看他们有人抓没,要是有人抓爹给你买点。”
二姨笑了:“行啊爸,好久没吃那玩意儿了,还挺想吃的。”
“妥了,你在家等着吧,爹这就给你买去!”
说完话,姥爷骑上他那辆自行车就出了院子。
邓香姨看姥爷出了院子后,这才一脸狐疑地问二姨。
“凤云姐,啥是地蝲蛄啊?”
二姨笑了笑,解释道:“就是我们东北特产的小龙虾,不过要比你们南方的小龙虾还要鲜亮,一会让我爸给你弄,老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