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峻的if线

1 命运轨迹的改变

2013年6月某天当晚，10岁的苏俊峻从噩梦中惊醒。

额角全是细密的汗水，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珠。

枕巾濡湿，他的情绪还停留在梦里的场景。

他梦见隔壁的姜妈妈从山下摔断腿了，他看见亢宗哭得喘不过气，看到救护车开到了姜家村里。

姜妈妈会死吗？梦里他害怕攥紧了裤边，想上前安慰亢宗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个劲站在家门口看着无助的亢宗上了救护车。

村人们围成了一圈，都在焦急七嘴八舌议论。

“族长没事吧？”

“人都昏迷了，好像还摔了腿，不知道能不能……”

“流了好多血，这捡个菌子怎么就碰上了山体滑坡呢？”

醒来许多画面变得模糊，苏俊峻心底却记得这件重要的事情。

冥冥之中年幼的他还未知晓这件事对未来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但他直觉，不能让姜妈妈去捡菌子……

醒来他惊惧颤抖着好久，身体还在抽搐呜咽，等缓缓平息了情绪，脑袋渐渐清醒了。

好在是梦，但是——

第二天他对出门的妈妈道：“妈妈，最近是不是有好多卖菌子的，我想吃，想让阿爹带我去捡，但阿爹说山路太烂了，危险。”

刚从客厅走出来的赘爹听见这话气笑了，直接揪住了他耳朵：“小赔钱货！你什么时候跟我说想吃菌子了？”

“真是生出来的讨债鬼，从小就馋嘴！这样的男孩儿将来赘给妻家怕是要被嫌弃了赶回来！”

赘爹说话难听，但他脸上表情却宠溺还带着微笑，颇有一种宠坏了苏俊峻的骄傲。

“这孩子随你……”苏晴剜了吕美男一眼，“你不就是个贪吃耍滑的吗？”

吕美男脸上霎时羞红，他十七岁就跟了苏晴，如今两人生了俊峻也不过29岁。

苏、吕两族都是民国时期移民到姜家村的母系氏族，自新华国成立后，村里就有了规定，同姓五代之内不能成婚，于是三族之间渐渐成为了不可分割的姻亲关系。

再加上有赘外族的女人，姜家村的人口越来越多，这片土地上的年轻男女也容易对外姓人有好感。

吕美男之所以叫吕美男，便是他不识字的妈取的，生下来就觉得她家孩子虽然是男娃，但实在俊俏，是个美男子，于是便改了这个名。

可等美男渐渐长大，他就羞于别人提起自己名字。

17岁被苏晴追求，完全就是苏晴看上了他的脸，苏晴是颜控，还特别爱长相白净的男人。

吕美男天生就最白，当初被苏晴哄着结了婚，完全就是因为苏晴说了一句话：“放心，婚后我宠着你，还跟你在家一样，绝对不会委屈了我的小娇夫。”

苏晴还答应她，无论生女生男，都是她苏家的种，不会像村里其他老娘们儿一样慊弃自己赘婿生不出女娃。

吕美男放心了，他母亲从小就有些要强，但他赘爹就是家里的独男，到了他这代又生独男，他赘爹要觉得自己家基因是有些问题的，从小就在他耳边念叨过。

果不其然，结婚后生下的第一胎是个男娃。

男娃结合了他跟苏晴的优点，长相比父母还漂亮，十里八乡找不出比这娃更俊的了。

苏晴当即拍板：“既然你叫美男，那他就叫俊俊吧，多好听，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好看的小孩。”

为了不再重蹈当年被人取笑名字的屈辱历史，吕美男努力争取，终于，俊俊变成了俊峻。含义也从单纯的漂亮变成了不仅漂亮，更要像崇峻山岭一样，虽为男子却拥有自强不息的灵魂。

苏俊峻被赘爹骂是赔钱货，又被母亲说跟赘爹一样贪吃耍滑，小脾气马上就上来了。

“我才不跟赘爹一样！哼！”说完，一个人跑到了阁楼卧室，“嘭”一声摔上门。

门刚关上，他就靠着门板蜷缩在一起流眼泪。

妈妈和赘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他？这话要是传到了隔壁，以后亢宗一定会慊弃他的，姜妈妈和姜爸爸也会慊弃他。

苏俊峻越想越委屈，呜咽哭出声。

他提起想吃蘑菇，也只是想让妈妈心疼自己，去镇上和县里跑完出租以后回家，能顺便买些菌子回来。

如果他把菌子送给姜家，姜妈妈是不是就不会为了捡菌子上山了？

他跟赘爹闹了一整天脾气，下楼也不想看他，哪怕赘爹说给他绣了一只小兔子，他也鼓着脸颊不想理会。

“瞧，都给我家俊峻宠坏了。”赘爹调侃。

俊峻更委屈了，眼睛都红了，还没有变声的小奶音凶巴巴回击，瞪着赘爹骂：“你才贪吃耍滑，你才从小被家里宠坏！你是不好的赘婿，我才不是！我要做最好的娇夫赘给亢宗的！”

赘爹插着腰，过了一会儿，整个屋里都是他的笑声。

“好好好，是赘爹不好。我家俊峻是要赘给亢宗的，你是最好的小娇夫。”

吕美男总算明白这孩子的气从哪儿来了，合着是伤害了他幼小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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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赔钱货呢，他起码17岁才被苏晴骗了，他儿子才十岁，就想着要赘去隔壁做娇夫了。

不过想到亢宗那个女娃，吕美男心底也喜欢得紧。

这叫什么呢？赘婿爹看儿主吗？越看越顺眼。

真是羡慕齐玉珍呀，生了这么个好女儿，在整个村都挺直了腰杆走路，为老姜家传宗接代，可是老姜家的大功臣呢。

不过他也不赖，要是亢宗真成为了儿子的妻主，那他这个赘婿爹也算半个赘爹了。

苏晴回家还是给俊峻买了几大兜菌子，还给他买了粉色的小马褂。

她一把强行搂过不情不愿还有些生气的儿子，使劲搓了搓儿子的头发。

“让你赘爹把菌子都放冰箱，吃吧！给我儿子吃个够，还生气呢？气性这么大，这么难哄的小娇夫，亢宗可不会喜欢哦。”

苏晴逗儿子，从吕美男那里听说了儿子心思，心底都快笑死了。

就看他儿子耳朵一下子涨红，小小一个立马跑到桌边，拿起了小盆就开始装野生菌。

“妈，我去给亢宗送点儿菌子，让她赘爹也做给她吃！”

说完小身影就飞出大门了。

姜亢宗出门去找同村的女孩玩了，开门的是姜书喜。

看见俊峻捧着盆满满的野生菌来找亢宗，她眼神变了变，慈爱摸了摸俊峻的小耳朵。

真是个好看的小孩，又乖又懂事，这种好看的孩子看了心底就是欢喜，只觉得心头都软了一块。

上几次在南诏古城认识的时老师说要来姜家村采风，原本她还想着杀一只鸡，再买条鱼，家里菜地里种的新鲜蔬菜很多，她家又是祖传卖药材的。

家里还有许多新鲜天麻、三七以及玛咖，可以让齐玉珍做了招待时老师。

就是差点儿菌子，准备等凌晨三四点就进山采菌子呢。

只是前几日刚下过雨，山路有些泥泞，姜书喜虽然担忧却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好了，不用泥滑路烂去翻菌子，她笑着让苏俊峻进屋。

“亢宗一会儿就回家吃饭了，今天要在婶婶家吃饭吗？”

苏俊峻有些犹豫，姜妈妈已经拉着他的小手进了屋。

拿出了糖果和零食，却见小孩拘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只有她让小孩随便吃，才害羞起身拿糖，再乖乖说一声谢谢。

菌子很多，姜妈妈把三分之二的菌子放进了冰箱里。

像他们这种不经常去镇上的山里人家，为了方便有点儿条件都会置办一个冰箱。

几千块的冰箱咬咬牙买下，也是个家里撑面的物件。

洗净了盆，再往里放了些新鲜的天麻装好，连盆一起放进塑料口袋。

“俊峻呀，等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这个天麻带回家拿给你母父，你说是婶婶的回礼。”

苏俊峻乖乖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

他将白色的奶糖放进口中安静含着，摊开糖纸就小心叠着。

和亢宗在一起时，亢宗很喜欢折纸玩，他跟着学了不少的叠纸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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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他说想做她的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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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少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清脆悦耳，充满朝气。

10岁的姜亢宗是最为闹腾的年纪，身体里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一回家就满头大汗，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尘土。

“又去哪儿野了？”姜妈妈抱怨。

姜亢宗就像一只轻巧的猴绕过母亲，将手中的一袋白色的竹虫扔给她。

“去掏竹虫了，射飞镖，挖竹笋！不过竹笋被我们烤了吃了，都老了！”

她的皮肤被晒得红红的，盘在头上的辫子散落在肩上，冲进客厅拿起水杯就想倒水，却听见了微弱的奶音。

“亢宗……”

她转身，看见了干净的小男孩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10岁的姜亢宗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爱找苏俊峻玩了，有了些性别意识后，又或许是身体发育后，女孩们儿就很讨厌跟男孩扎堆玩。

看见苏俊峻，她尴尬在裤子上擦了擦手。

喝完水后走路都有些不自在了。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少女，现在变得有些沉默安静，凌乱的一面被乖巧的小男孩看见，会让她有种懵懂的羞耻感。

毕竟一直在俊峻面前，她都是那个强大的保护者。

“你怎么会在我家呀？”姜亢宗尴尬问。

苏俊峻就扬起笑脸看着她，下午的阳光洒在他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层透明的光晕，十分好看。

苏俊峻唇红齿白，语气讨好：“我妈妈给我买了好多菌子吃，我就想着给你送一些。”

“亢宗，给你。”突然，他伸出手，一只折射着斑斓光晕的糖纸蝴蝶被他放在了姜亢宗手心。

“刚刚叠的，是你教我的，送你。”

白皙干净的小手触碰她汗湿的手心，手心还有些泥渍，黑黑的，姜亢宗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

“哎呀！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菌子，还有蝴蝶……”姜亢宗很局促，自从长大后再想起六七岁时的行为，她就想挖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