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桐接过那摞纸,翻动几下,然后看向被压着跪下的资石县令。
“去县衙再说,另外在资石县内放出消息,三日之后,公开审理此案。”
伍桐看了一眼严勇,略过资石县令,往城中走去。
叶旺打了个手势,然后看着叶家小辈和二镇先锋营的几十人把守城门,自己才跟上伍桐。
严勇先是被这些人的动作惊了一跳,几个呼吸,严勇就平复下来,转身追上伍桐,“肃国公,下官认为此事不妥,此案若是公开审理,可能会闹得很大,百姓...不,先不说百姓...士族,蜀州的士族会...肃国公!”
严勇驮着身子快步跑到伍桐面前,急促的说完话后喘息不断。
伍桐这才看到这位严郡守的全貌,圆乎乎的脑袋,面容却不像弥勒佛,五官尚有锐利,这不是一个糊弄了事的老好人,伍桐看着他说道。
“谁是士族?”
严勇更加急切,正欲再说什么,只见肃国公摆摆手,“等会儿人齐了,你再说。”
到了县衙,严勇惴惴不安的跟进后院,还未等他开口劝告,身后走进来十数位年轻人,衣装上带着风尘,可料子都是上品,严勇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都来了。”伍桐继续翻看严勇在城门口交给他的“资石县大案”证据,也不抬头,“严郡守,你方才不是有话想说,现在说吧。”
严勇这才明白,等人齐的人是谁,可现在又出现一个问题,这些话,还要不要说了?
“呃...下官...”严勇看了看这群年轻人,又低下头支支吾吾。
“无妨,想说什么说什么,也让这帮家伙听听,省的以后被人玩死还没发现。”
“那下官可就说了。”严勇顿了顿,几个呼吸才开始说道,“肃国公,资石县先是出了命案,由命案牵扯出资石县令贪墨受贿,草菅人命。下官以为两案分开审理,只审李闯杀害乡亲一案,资石县官吏一案,押后审理,等风头一过,是贬谪还是削官为民,皆由国公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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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皆由国公定夺,国有国法,大周律法明言,受财枉法,最高可判死刑;故意杀人,斩刑。资石县上下官吏一应清查,依照国法,按律审判。”狄子旭这几日跟韩剡了解了一下官吏的背面,不过这家伙的正义感似乎被激活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坚守本心的人可不多。
伍桐起身,看着面前这十几个人,眉头一挑,指着身后那一摞纸,“这是严郡守这几日整理的资石县上下大小官吏的罪证,还不是全部,已经涉及二十五起命案,可以说,资石县上下都烂透了,可要说给这些官吏定罪,严郡守,给这群年轻人讲讲?”
严勇这时候愈发明白国公爷想法,闻言心下一横,诚实说道,“肃国公,诸位,大周立国忠孝尊文,从无杀害文官之先例,凡文官被告,巡使监查,无一获罪,理由不外乎推脱下人,言受蒙蔽。只要有理由,巡使便可复命,官员或迁或调,从无害命。”
“肃国公,文官之中,有同乡、有同窗、有同事之谊,官官相护上下蒙蔽已成规则。资石县上下官吏或有脱罪之法,或者是身后还有士族豪绅。”
“谁是士族?谁又是豪绅”狄子旭冷声问道。
“凡官员,无论品级,皆是士族。”严勇再拱手道,“凡是官吏,无论大小,皆是豪绅。”
伍桐看向他,良久之后才道,“你倒是推心置腹,说了些真话。”
“这是真话?”
狄子旭推开众人来到严勇身前,忿忿道,“这是屁话,官官相护欺上瞒下贪赃枉法无恶不作,偏偏你们就是对的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凭什么就你们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这治下百姓,在你们眼里是什么,草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