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黄灿，可不像以前那样，对这个姐夫唯唯诺诺了，“吃错药了你？”
心情正好着呢，你要给我添堵？
“哼。”
宋开明轻哼了一声，一脸严肃看着黄灿，“知不知道你闯了祸了？”
“闯什么祸？我这是好人好事，人家电视台的同志都表扬我了。”黄灿不爽的说道。
“我跟你说不清楚。”
宋开明喝了二两酒，有点来气，“这么大的事，你不给家里商量，不给村上商量，直接给报上去，还把记者给招来了，你知道这事对村里影响有多大么？”
“被你这么一搞，村里纸厂还要不要开？纸厂不开的话，村里收入从哪儿来？你以为你干了件好人好事，你这可是把村里人的路给断了，多少人得记恨你？”
……
宋开明一番话，劈头盖脸。
黄灿撇了撇嘴，“那又怎样，纸厂排污，本来就不对，再说了，你看陈国强，不笑得挺开心的么？”
“你……”
宋开明感觉有些鸡同鸭讲。
他个人性格的原因，在村里本来就不怎么受人待见，现在被黄灿弄出这么个事，如果纸厂真因为这事影响，没法重新投入生产的话，他们家多半是没法在村里抬头了。
断人生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事要是放在以前，足够让村里人堵你家大门了。
“这是在说我呢？”
一个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随即，陈国强走了进来，“哟，吃着呢？小阳也在？”
“国强叔。”
陈阳打了个招呼。
宋开明也跟着崩了起来，刚刚还一脸愠色，这会儿却是挂上了笑脸，“国强来了，来，坐下吃点……”
“不了不了。”
陈国强摆了摆手，“我找小灿聊点事。”
众人闻言，脸上表情都是一僵。
不用说，多半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坐下聊，坐下聊。”
黄霞忙给他添了副碗筷，强拉着他坐了下来，宋开明也赶紧给他把酒添上。
好一番的客套。
“国强啊，这小子莽莽撞撞，尽捅娄子，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收拾他……”
“行了行了。”
陈国强有点受不了，忙打断了宋开明，“说正事，说正事。”
他往黄灿看了过去。
黄灿干笑了一声，没好意思吱声。
陈国强道，“你小子这事办的，确实是有失水准了，好歹也该先给我知会一声，记者找上门来，你特么倒是西装革履的，我特么连干净衣服都没换一身……”
“啊？”
桌上几人都是愕然，说了半天，你这是重点？
一句话把众人都给搞蒙了。
“国强，你是不是气过头了？”宋开明愣愣的看着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陈国强笑了笑，继而认真起来，“实话讲，纸厂的污水问题，一直是个问题，但是呢，村里的情况复杂，纸厂的存在，牵涉到了全村人的利益……”
“纸厂要是没了，各家山上的竹子料杆往哪儿卖，造不出纸，年底还分什么钱？家家户户都会少一笔收入，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几个月，都有不少人在问，纸厂什么时候开工，村里的压力也不小，我们也有试着和大家沟通，开工前把排污工作做好……”
“但是，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都说好，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可要谈到钱了，一个个都闭口不言了……”
“村里账户上是还有点钱，但留给纸厂的转款不多，年后重建厂房都还不够，说不定还得集资，光是这集资，已经很让人头疼了……”
“你们都应该知道，这钱发下去容易，但要想收回来可就难了，有觉悟的人并不多……”
“所以，想让大家再凑钱做污水处理，真的是有很大的阻力……”
“现在上面介入了，新闻一播出去，全县都知道咱们夹皮沟的水质好，纸厂要重开的话，污水是万万不能再往里面排了……”
“这次的事，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治理污水的正当借口，纸厂要重开，非得凑钱处理污水不可……”
“但这样一来的话，黄灿，你小子可要扛着点压力了，村里总是会有一些觉悟低的，少不了当面背后的骂你……”
……
黄灿闻言，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骂就骂呗，我也不是没被骂过，嘴长在别人身上，骂两句，我又不掉肉！”
宋开明在旁边黑着脸，这小子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能这么想最好。”陈国强微微颔首，“我来找你，也就是提醒你一下，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挨骂肯定是要挨骂的，但可千万别干架，到时候闹出一堆事来。
“国强叔。”
这时候，陈阳开口了，“其实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个钱字嘛，不找村里人集资不就行了？”
村里人会有气，那是因为要从他们的腰包里往外掏钱。
开办纸厂的目的，是为了赚钱，现在要让他们掏钱，肯定是有很多人不乐意。
但如果不让他们掏钱，他们才不会管什么污水处理不处理呢。
陈国强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不找村里集资，这钱难道你出么？”
村里可是分不出这笔款来的，就像早些年修公路一样，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家一起凑。
陈阳笑了笑，“要我出，也不是不行。”
陈国强怔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你可拉倒吧，我说正事，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陈阳摇了摇头，“大概需要多少？”
陈国强脸上表情僵了一下，“你认真的？”
陈阳颔首。
黄灿道，“你只管开价，陈阳这家伙，有钱着呢！”
嗯？
陈国强怔了怔，他不知道黄灿怎么给陈阳这样的评价，也不知道陈阳是不是真有钱。
但他还是说道，“少说，也得百来万吧。”
百来万？
一百万，对村里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了。
全村一两百户人，全摊下来，一户也得大几千。
你别说大几千了，就算只有几百块，你也不见得家家户户都能收齐。
几人都往陈阳看了过去，想看看陈阳是个什么态度。
陈阳淡笑了一声，“这钱我出，包括重建厂房的钱，我也可以给，但不能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