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打开保险柜,当我正要往外拿东西的时候,赵副县长迅速地用身体挡住那两个人的目光,微微弯下腰,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那几本书你可要保管好了,不要往外拿,也不要给别人看。但凡你要是想卖,就只能卖给我一个人,早晚我会凑够钱,把你这几本书全都给买走。”
赵副县长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保险柜里的那几本书,目光里仿佛带着守财奴般的贪婪。我知道他只是痴爱藏书,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
那个钱老,别看他岁数大,却是个耳聪目明的人。他听到了赵副县长跟我小声说的话,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呵呵笑道:“小赵真是个书痴,看好的东西就死藏不露,这连我这个老家伙也不想给看呀。”
赵副县长也哈哈笑道:“古玩行里不是有个规矩嘛,前一个人看好的东西,在没谈拢价格之前,别人是不能往里掺和的。他这几本书我看上了,只是这小子不想卖,他但凡想卖了,也得先跟我谈,您就后边去排队吧,呵呵。”
那个钱老又呵呵笑道:“既然人家小朋友没打算卖,你在前面排着也是没用,也不影响我老头子过过眼瘾。”
然后只见赵副县长态度坚决地说:“您还是别看的好。您看了回头又钉在眼里拔不出来。我上午给您看那本书还不就是这样?我早上上班之前交给您的,中午找您去取,您咋说的?说您保险柜钥匙找不着了。您就是想给我私藏了,我都后悔给您看了,我这真是交友不慎哪。”赵副县长皱着眉头,一脸懊恼的样子。
那个钱老又是哈哈大笑,说:“小赵啊,怎么能当着小朋友的面这么说我老人家,让人家以为我是个老无赖呢。你那本书真有很好的研究价值,是我们北方道教全真教的二代弟子清静散人孙不二写的,对王重阳的毕生做了详尽的描述。王重阳这个人被誉为道教的天才,全真教的祖师,是能被称为天师般的人物,只可惜死得太早。孙不二写到他的师傅王重阳,死而不腐,最后化流光飞升,到底是真是假?自然就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现在我们国家佛教强盛,道教式微,如若真如孙不二所写王重阳化光飞升,也给我们国家的传统道教一个振兴发展的机会。那本书放在你那里,你顶多是让它密而不露,让它蒙尘而已。我不光是个文物专家,还是个道教爱好者,那书还是先在我那里放着更加有用,等我把它看熟了,抄下来,就把副本还给你。”
赵副县长听他这么一说,着急得涨红了脸,就着急地说:“原本,原本!您把原本还给我,您不要跟我玩儿文字游戏,我淘书几十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本孤本,这可是我的心头好,您可不能轻易伤害我呀。”
钱老又是哈哈一笑,说:“你瞅你急啥?只不过是说错一个字而已,你就激动了。没错,我把原本还给你,这回你放心了吧。”
听他俩交谈的话茬,他俩明显是非常熟悉的藏友,都在调侃中掩饰着自己的执着。而这个钱老也是个痴迷于道教的藏书爱好者,怪不得赵副县长让我不要把那些书让他看到,他是怕钱老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拿走并不属于他的宝贝。
听了赵副县长的话,我当然就不再敢把那几本书拿出来。我只是刚拿了烛台,赵副县长就让我把保险柜关上。他说给人看东西一定要一件看完,收起再换一件,先看价值低的,最后再看价值高的,好宝贝都不要轻易被别人看到。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这大概就是镇宅之宝或者镇店之宝的意思吧。
所以他们就开始先看我拿出的两个烛台,只见那个钱老把烛台拿在手里,他微微眯起眼睛,反过来调过去地看了看,然后微微摇头说:“可以收起来了,清朝后期的东西,弄好了能值大千数。”
他这说的啥?我有些听不懂,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下赵副县长。赵副县长就给我解释,清朝共有十二个皇帝,年号分别是天命、天聪、崇德、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前面三位在世时几乎跟明朝重叠,所以传下来的东西几乎都跟明朝是一样的,没有自己的时代特征和特点。顺治、康熙算是清朝的早期,雍正、乾隆算是清朝的中期,嘉庆到宣统算是清朝的晚期。而数字1、2、3算小,4、5、6算中,7、8、9算大。钱老说的意思就是,这俩烛台,最多能卖到7000多块,算不得很有价值,所以你还是收回去再换一件。
听他这么一讲才知道,古玩里面还有这么多历史的知识,我一下子就也非常感兴趣了。而这个老头一眼就能看出年代,看来也是非常的不简单。
我就把烛台收好,换成香炉拿出来。那个钱老看到以后眼睛猛地瞪大,嘴巴微微张开,他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急忙把那个香炉拿在手里。他先是轻轻掂了掂,感受了一下重量,然后又快速地拿出个放大镜,弯下腰仔细地查看,后来又把那香炉放在桌子上,先是离远了看,看完了又到跟前不停的调换着角度,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看。赵副县长和那个银行行长被钱老的这股认真劲儿所感染,他们都微微向前倾着身子,他们都好奇地问钱老看出了什么,这么慎重。那个钱老并没有回他俩的话,而是皱着眉头问我这个东西的来历。我当然不能说是从山洞里捡的,我告诉他是我们家传的。这个钱老,一边手成鸡爪状使劲往后捋着自己的背头,一边皱眉咬牙,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最后他终于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那个银行行长都以为他犯了什么病呢。只见那个钱老仰天长叹一声,说道:“恨不能脸皮变厚,恨不能不要君子之名,恨不能强盗取,恨不能遁地而行!”他就像发癫一样捶头捶胸,两腿儿在地上胡乱地蹬。钱老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仿佛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之中。
然后我就打开保险柜,当我正要往外拿东西的时候,赵副县长迅速地用身体挡住那两个人的目光,微微弯下腰,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那几本书你可要保管好了,不要往外拿,也不要给别人看。但凡你要是想卖,就只能卖给我一个人,早晚我会凑够钱,把你这几本书全都给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