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兴起后,在宋夏交界的边境之地,一直处于紧张状态。面对西夏强大的大兵团作战策略以及自身马匹资源匮乏的困境,戍边的将士,慢慢地琢磨出了一个寨堡打法。
这打法,讲穿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依托这关隘要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修上些易守难攻的碉堡,密密麻麻的,像蜘蛛网一般。里面再放上数十或者数百名兵士,战时打打仗,平时屯屯田,屯田作战两不误。
可就是这个法子,派上了大用场。不光是成了西夏骑兵奔跑时的绊马索,还如一根粗鲁的棍子堵到了西夏的嗓子眼。
试想一下,西夏黑压压的骑兵一鼓作气地冲进宋境,还没跑上几步,就看见前面一片密密麻麻的乌龟壳,不得不紧急勒住缰绳。
打吧,自己这伙人都得下马,骑兵当做步卒使,硬着头皮去攻城。可这守城,却是宋军最擅长的东西,而且,堡寨里还保不准有床弩之类的大杀器,纯粹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拿手下健儿的命去填。关键是,还不一定打得下。
不打吧,这些乌龟壳子却又如鲠在喉般横亘在进入宋境的必经之路。绕也不好绕,即使是绕过去了,万一前头受了挫,岂不是被宋军弄成个关门打狗?
面对宋军筑起的这些乌龟壳子,西夏那边是恨得直咬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硬着头皮试着攻了几回,结果除了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之外,更糟糕的是,随着自己往后退,宋军还把堡寨往自己这边挤,硬生生地被宋人占了不少土地。
等这打法报到汴梁城以后,朝堂上的大佬们都乐了,正愁着不知怎么戍边呢,这东西好啊,得大力推广。
于是,坐在位置上的赵家人大手一挥,“诏,将来再讨西贼,自径原、环庆择便路趋灵州,当于兵行之道两旁,筑城堡约十五处,置守具,积粮草。”
在径原路的渭州,有着一处叫蒿店的关隘。因为地处战略要地,修在这里的堡寨还得到了提质升级。不光是设立了由朝廷直接任免的巡检司,堡寨的规模,也比其他的地方大得多,几乎可以媲美一座小城。
至于驻扎在这里的兵士,也不是一般的边军,而是禁军。
庆历年间,西夏军队突然叩边,告警地狼烟一股接一股的升起,一路蔓延至京城。坐在汴京的赵家子弟反应也很迅速,一张从宫里传出的作战舆图,很快就传到了基层将领的手中。
且说这蒿店巡检司的张殿直,接到上头指令后,当机立断率领麾下一部分精兵强将,风驰电掣般驶出军寨,准备内外夹击,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这支来犯之敌。
根据上头的命令,蒿店巡检司的张殿直带领部分士兵,疾驰出军寨,一举歼灭这支入境的敌军。
然而,正如那句古话所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战场上的事,情况往往变幻莫测,毫无定势和规律可言。来自宫中的作战舆图,这时就有些尴尬起来。
不理它,即便是胜了,总结的时候弄不好也会有个抗旨不遵的大罪。理它,却有可能是羊入虎口让自己的兵士白白送命。
领兵在外的将领,没有了临机应变决断的权力,这场抵御和围剿敌军的战斗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在很多关键时候,明明已经稳操胜券,完全有能力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或者顺势展开追击行动,给予敌人致命性的打击。却因受限于既定方略,只能束手束脚、犹豫不决,甚至眼睁睁地放走敌人,任其逃脱生天。有时候,还被缓过气来的敌军抓住机会反咬一口。
那位受命在外领军寻觅战机以击败敌军的张殿直,在这场激烈的抵御和围剿战役中,眼睛都憋红了:蒿店的堡寨惨遭敌军猛烈攻击后失守,就连他自己的家人老小也不幸被敌军掳走了。
然而,最让人气愤的是,由于缺乏上方明确的指令,张殿直还只能无奈地远远尾随在敌军身后,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撤退,像是给他们送行一般。
待到敌军完全撤出宋境,硝烟散尽,战争落下帷幕,诸位大佬的工作总结出来以后。可怜的张殿直,还给撸了下来。
原因也很简单,蒿店给敌军破了,损失惨重不说,关键是还有大量的百姓和粮草让敌军给掳走了,驻扎在这里的,现在还活着且官职最高的,就你张殿直了,不撸你撸谁啊?对上对下总的有个交差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