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关键的是,一大家子都不是干活的料,想方设法从村正那里弄来的田土,全靠附子一家三人整日忙活。收的点口粮,也是紧着姚家人吃了才吃,用了才用。
这样日复一日,附子的儿子先是受不住了,当着姚甲的面就发起了牢骚,弄得姚甲尴尬不已。转身看看附子,附子却不做声。想来,附子也动了回乡的心思。
终于,某天晚上,附子的儿子一直在自家的茅房前徘徊,等到父亲服侍好姚甲以后,将父亲拦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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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爹,要知道犯下过错的可是姚家呀!你念及主仆之情陪着他过来没关系。但问题是,现在咱们住在这里,本身没罪的也被别人视为同党了。”
“再说呢,住在这里,委实不方便,瘴疠又多。你看,娘够辛苦的吧,帮他们家洗洗缝缝,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过是偶尔抱怨两句,还被他们家吼得头都抬不起来。”
“他们家还真把这里当做吴兴啊?不为儿子想想,你也得为娘想想啊,说实话,这里,我可是待不下去了。”
“万一平白在这里丢了性命,亏的可是我们一家人啊。”
听到儿子的话,附子沉默了半晌,耷拉着头,好半天之后,“儿子啊,家主对我们家向来不错,落到现在这样子,也是遭了罪了,都不容易啊。前两天我听家主说呢,兴许我们能回去呢。”
“我说老爹啊,你是不是被家主绕迷糊了,兴许还能回去?”儿子压低了声音,“老爹,我听人说,姚家是大不敬呢?大不敬,可是要掉脑袋的,幸好陛下英明,没砍掉他们的脑袋,都算不错了,还跟你说能回吴兴,那是在骗鬼呢!”
儿子的话让附子一顿愕然。是的,一路上自己也听家主说过,此次家里流放岭南,已经是陛下开了恩。
再回想着这一路上自己一家鞍前马后的操劳着,要不是对不住路上过世的夫人,自己早就撂挑子呢。‘’
看着父亲似乎被自己有些说动了,儿子站起身,趁热打铁道,“想回去,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法子?”
儿子站起身推开门,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关上门。转身低声对父亲说,“主人过来的时候,老家还有很多的田产。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又偏僻……”
然后,儿子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要是主人死了,我们扶枢归乡,别人只会赞同我们主仆恩深情重,到时候,老大一个家业,还不是落得我们父子二人享用。”
附子想了片刻,同意了儿子的说法。的确,像儿子说的那样,开罪官府的是自己的主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能陪着主人流落到这里,别人对我们父子已经说不出二话。
总不能因为主人的缘故,让我们父子一直在这里陪着他吧。万一朝廷没有赦免的旨意,父子俩难道也要客死他乡?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附子回乡的心越发长毛了。
过了几天,伺候着姚甲吃过晚饭以后,附子边收拾东西边开了口,“阿郎,我们原本是北方人,算起来从老家到这里起码也有几千里的路。现在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以后,老奴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然咯,如果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老奴纵使拼了性命,也会尽力扶着阿郎的灵枢回到老家。”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老奴觉得身子骨越来越差,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少郎君他们年纪又小,恐怕不能将你的骸骨带回老家了。所以,老奴斗胆恳请阿郎早做打算啊!”
都说锣鼓听音,响鼓不要重锤。这一番话刚说完,姚甲便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
于是,姚甲就面色凝重地道,“是啊,要是朝廷没有大赫的话,想来也只有我死这一招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