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狗舍,自家夫人正蹲在那里数着“一二三四五”。朱员外一进来,就听到了夫人的声音。他好奇地走近一看,只见夫人正满脸笑容地对着狗舍里的小狗崽子们数数。
“老爷!你看,这小崽子的样子,真是好玩得很呢!”夫人看到朱员外来了,立刻站起身来,指着狗舍中的小狗崽子们笑道。
看着夫人开心的样子,朱员外也是松了口气。这些妇人们,不给她找个事做,一天晚上闲着的话,自己的头也大。
然而,当朱员外顺着夫人的目光望去时,却不禁愣住了。
在那些趴在母狗肚皮上努力寻找奶喝的小狗崽子中间,有一只狗崽子的毛色格外与众不同。它全身覆盖着青色的毛发,腰间还环绕着一道白色的花纹,仿佛系着一根腰带一般。
“老爷,老爷,怎么啦?”见朱员外在发呆,妇人用力摇晃着他的手臂问道。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先弄你的吧。”朱员外回过神来,边往外走边想着自己刚做的梦,“丁剥皮”过来的时候,也是一身青色,腰里还系着根白腰带。再说,他冲进后院以后,家里的狗就生了。
想到这,朱员外心里忽地一动。他招手叫过门口的家丁,轻声嘱咐道:“你去镇里帮我买些东西,顺便打听一下镇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那家丁应声而去,很快便带着物品返回,并将所闻所见一一汇报给朱员外。
看着家丁那副欲言又止、难以抑制的神情,朱员外不禁笑了起来,打趣地问道:“怎么,看你这样子,难道镇里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快说来让我听听。”
家丁连忙回答道:“老爷,您还真猜对了!今天,那个外号叫‘丁剥皮’的家伙居然死了,镇上好多人都在放鞭炮庆祝呢!”
“‘丁剥皮’死了?”朱员外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急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当得知镇上人们所说的死亡时间后,朱员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镇上,“丁剥皮”死了,然后自己梦见“丁剥皮”来家里,借着,后院里的狗下崽子了,更关键的是,那狗身上的颜色;还有,在门口,“丁剥皮”托自己好生照料他的话……
想到这里,朱员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些事情凑在一起,时间也对得上。难道说,那只青毛白花的狗崽子,真的是“丁剥皮”转世投胎而来?朱员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当他再次走进后院,仔细端详那只全身青毛夹杂着白花腰带的狗崽子时,朱员外却越来越相信那狗就是“丁剥皮”的后身。
这只狗断奶后,朱员外立刻吩咐下人将它装进笼子,准备带到镇外的佛寺,当作长生犬舍去。起初,夫人对此感到十分疑惑不解,不知道朱员外为何要这么做。然而,当她听完朱员外的解释后,忙不迭地催着朱员外把这条狗给送走。
不久之后,这件事渐渐传开了。一开始,人们还只是当作妇人之间的闲谈,直到有一天,朱员外亲口证实了这个事以后。每天前往佛寺观看这条青色白花狗的人络绎不绝,排成了长长的队伍。
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只传说中的狗是否真的是“丁剥皮”的转世。等大家亲眼看到这条狗以后,他们一边看还一边骂,“狗日的‘丁剥皮’,你也有今天啊……”
哪怕是有丁家人在场,他们也依旧是骂不绝口。若是有人稍微阻拦,他们的嗓子就更加高起来,“我骂这个畜生,和你们有什么干系?莫不成……”
非但如此,在看过狗之后,这些看狗的人,还会把自己的口袋掏个干净,放在寺里的功德箱里,再三叮嘱僧人要把这狗好生养着。身上摸不出钱的,在看过之后,帮助寺里砍柴挑水,当做看狗的花费。
丁家人也实在没撤,“丁剥皮”收殓的时候,家里人也给他换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还系上了一根白腰带。但这些事,只有家里人知道,外头人,根本就不可能晓得。
再后来,丁家给寺里舍了老大一笔之后,举家搬走了。至于那条狗,后来怎么样了,再也没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