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兵连忙摆了摆手:“给谭武去信,让他把所有尾巴都扫干净,至于谢必安,你觉得他跟范阳裴家有没有关系?”
曹正淳微怔,说道:“大人的意思是?”
汪兵望向长安的方向,低声呢喃:“裴炎那个老匹夫出事后,裴家一直在韬光养晦,天后还朝之后,裴家的人便坐不住了。去年裴伷先起复,裴氏门人早就蠢蠢欲动,区区秦孝白不足为惧,怕只怕他背后的裴氏。”
曹正淳垂下眸子,目光落在脚下的千层底官靴上,黑色的银丝暗纹长靴的边缘已经被泥雪浸湿,凉意从脚掌外围一点点向脚心蔓延。他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抬头说:“凉州谢氏与范阳一直没有任何联系,谢必安不会和范阳扯上关系的。北大营的事,许是一场巧合。”
汪兵垂眸看他:“你觉得是巧合?”
“难道义父觉得谢必安跟裴氏有联系?”曹正淳蹙眉反问。
汪兵视线突然落在曹正淳的脸上,顿时让曹正淳有种被野兽盯住般的感觉,心里七上八下没有一点着落。
“没有自然最好,若是有……”汪兵抬手拍了下曹正淳的肩膀,“他便决不能出同福县。”
离开刺史府,曹正淳两双脚都冻麻了。他抖了抖衣袂沾染的碎雪,弯腰爬上马车,对马旁的车夫说:“去寻楼。”
……
什邡借着墙头昏黄的烛光看清对面女人兜帽下的脸,忍不住轻呼出声:“涟漪?”
什邡对涟漪的印象极为深刻,商船案时,谢必安安排的破冰人。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那日掀开车帘时看见涟漪的场景,纤弱柔美的妇人一身素缟,微微颔首看着她,淡淡地说:“奴家涟漪。”
涟漪快步走到什邡近前,拉着她躲到避光的暗处,一边解开身上的斗篷往什邡身上披,一边压低声音说:“你只有三个时辰。”
什邡一见她身上的打扮便知道她的意思,连忙将兜帽盖在头上,毫不犹豫地出了牢房。
走廊两边的牢房里安静无声,鞋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一直到出了第一道铁门,看见官差休息室里倒在桌上的两名衙役,什邡提着的心才缓缓落回胸腔。
出了县狱大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暗处,两盏昏黄的小灯在暗夜里散发出幽幽的暖光,映出车辕上坐着那人清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