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一次次在绳索上行走,借助手中的利器,及早发现赵军的意图,提前下达命令,做好应对之策。
然而,当这一条命令传达下去,也意味着王贲夺取主动权的尝试落空。
赵军的战斗意志足够强,即便被撕开三片,损失近半,仍保持着一定的阵型不乱。
让齐军上前,也是一次夺取主动权的尝试。
他早其他人一步,发现赵军舍弃救援,直扑一部秦军杀来。
若是让庞煖的计划成功,本就人数不占优势的秦军,在尚未合兵之前,人数上的劣势更加明显,以及没有步兵作为依托,秦军对赵军的围杀,就会变成赵军的里应外合,中心开花,瞬间扭转战局。
齐军上前,黏住赵军,让他们无法完成目的,就成了唯一的解救方法。
“真特酿的难缠!”
......
“真特酿的难缠!”
隔着一座战场,秦赵两军阵营,似心有灵犀一般,发出了同样的低喝。
庞煖感觉有些疲累,他找不到问题所在,每次做出调整,对面的秦军就很快跟上,根本不给他成功的机会。
就好像秦军主将,就站在他身边,命令传达出去不久,秦军马上就能得到应对之策,做出对应的调整。
要说天上有神明,秦军有神助,庞煖是断然不信的。
对此,他只能把原因归结于王贲的嗅觉极其敏锐,战场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引起他的关注。
一想到王贲那张脸,再与王翦做出对比,庞煖便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这大概就是虎父无犬子。
虽无明确的线索可以证明对面是王翦的儿子,但这份敏锐的嗅觉,除非是从小在军营中熏陶磨砺,否则断无可能。
小主,
如同白起那样的天纵奇才,百年千年都不见得会遇见一个,哪那么容易让他随随便便遇到。
庞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发号施令的令兵。
击鼓进军?
还是鸣金收兵?
击鼓进军,不一定会赢。
鸣金收兵,一定会败。
秦军骑兵,可不是齐国骑兵那种软弱无力的对手,庞煖敢鸣金收兵,把骑兵的后背暴露在秦军眼前,秦国骑兵就敢丢下齐国步兵,发了疯地冲上来,收割人头。
“擂鼓!”
庞煖举起左手,缓缓握成一个拳头。
多年来征战沙场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必须前进,不能后退半分。
咚咚咚~
以牛皮战鼓为中心,传达出来的鼓声,携带着直入心脏深处的力量,所有你听到它的赵军将士,均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澎湃的力量,在快速膨胀,并占满四肢、头脑,以及五脏六腑,充沛的力量,似乎鼓声不断,它们就能够源源不断地滋生出来,且鼓声越久,力量越强。
鼓声慢悠悠地传到对面秦军的阵地,声音已经给了末路。
然而,就是这并不嘹亮的鼓声,让秦军上下,每个人的心跳都为之一顿。
鼓手握紧鼓槌,眼神聚焦在远处的大纛下,只要王贲的命令传来,他们就能够让己方的战鼓爆发出震碎敌人肝胆的声波。
王贲不必回头,就知道无数双疑惑且急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下达命令。
而他并不着急,他还瞒着所有人留了一个后手。
他微微合上眼睛,将战场上激烈的场景一一隔绝在身体以外,厮杀的怒吼、企盼的心声、众人一心的凝视,他全都忘掉。
脑海中是两个对峙的人,一个是正面的庞煖,一个是他的父亲。
王贲把王翦代入到自己的场景下,站在王翦的视角,考虑他可能会做出的应对。
他会耗尽敌军的士气,再一鼓作气拿下敌人。
王贲越想越多,以王翦的视角,全盘复刻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