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陆行洲身体上插满了剑,穆思辰几乎看不出他的人形,只看到一个有几百把剑的剑架子。
无数鲜血流淌到礼堂的地面上,血液在地面上化成一道守护图腾,那个看不出人形的剑架子缓缓开口:“大地的净化!”
守护图腾绽放出可怕的光芒,流淌的鲜血化为岩浆,礼堂地面破开几道裂痕,无数岩浆从地底喷/射而出,整个礼堂内所有人都成为了岩浆下的灰烬。
岩浆一视同仁,甚至没过了不成人形的陆行洲的身躯,融化了他体内的审判之剑。
陆行洲竟然还没有死,岩浆可以摧毁审判之剑,却无法伤害仍然被图腾保护的陆行洲。
那具看不出人形的身体跪在地上,双手贴在地面上,口中道:“以我的灵魂为献祭,以我身后连接的灵魂为献祭,大地之噬!”
他身上散发出无数白光,这个光芒引领着地面的守护图腾中升起无数触手,冲到穹顶之上,狠狠地击碎了定数图腾!
岩浆中,那具不成人形的身躯轻轻在自己胸口一点,无数层层叠叠的守护图腾在他身上汇聚,就好像这些守护图腾捡起了他的残肢,将它们拼凑到一起,又拼凑出陆行洲的人形。
他捡起那块玉石,玉石中的独眼透过礼堂的废墟看到天衍镇的六道光柱,其中一道光柱正在消散。
陆行洲拿着玉石独眼道:“禀报秦上将,陆行洲已摧毁天衍镇的一个‘柱’。”
这正是秦宙曾让穆思辰看到的一幕!
然而这之后,陆行洲便化为灰烬,那颗独眼玉石也落在了灰烬旁。
高温燃起的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日夜,火势减弱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礼堂的废墟中。
那人正是沈霁月的分/身!
祂弯下腰,捡起地上被玉石封印的独眼,轻轻笑了一下道:“多谢了。”
说完,沈霁月离开了礼堂废墟。
祂走后不久,一团不成人形的灰烬中,爬出一条完整的蓝色小章鱼。
它端庄地坐在那团灰烬上,灰烬轻轻坐起来,又变成了陆行洲的样子。
“我仍未死去吗?”陆行洲轻声道。
小章鱼将触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明白了,我还有使命没有完成。”陆行洲道。
到此,陆行洲收回手。
穆思辰睁开眼,对上陆行洲那张冷漠的脸,听到他说:“我破坏‘柱’的手法你大概不能用。”
是不能用!陆行洲和姚望平是一样的人,不在乎其他小镇镇民的生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为了目标,他们可以毫不眨眼地杀掉被困在“柱”中的天衍镇镇民,也可以以自己的生命为献祭,从秦宙那里换取力量。
不,陆行洲献祭的不是一个人的生命,穆思辰看得清清楚楚,那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灵魂,大概还有不少他在祥平镇的下属同一时间献出了生命。
他靠着这种力量,才将那个拥有审判之剑的“柱”摧毁。
难怪纪羡安说他不会喜欢陆行洲的战斗方式,祥平镇的人……他们看似冷静,san值奇高,但他们同样也是被神级怪物污染之下的怪物。
穆思辰记得,他曾担心陆行洲的生命,担心陆行洲将“天空之瞳”的独眼交给沈霁月时,会引来多疑的沈霁月的怀疑。
现在他明白了,沈霁月不可能怀疑,陆行洲当时已经化成一堆灰烬了,沈霁月怎么会怀疑一个死人。
秦宙曾说过,祂会庇佑陆行洲,可在秦宙向他承诺之前,陆行洲就已经死了。
眼前的陆行洲,到底是什么?秦宙和小章鱼庇佑的又是什么?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陆行洲很快回答了穆思辰的问题。
“我在离开祥平镇时,利用守护图腾,留下了一段时间投影。现在的我,是靠着章鱼圣者的力量聚起的身体碎片和一段时间投影,我的灵魂已经成为破坏‘柱’的‘利刃’,无法复活。但只要章鱼圣者一直庇佑着我,只要这段时间投影中的时间速度被放慢到极限,只要这段只有10分钟的时间投影永远无法走完,我就能一直以这种形式活着。”陆行洲道。
这……不就是一具可以活动3d的模型,身体一碰就会化为灰烬,这是活着吗?
陆行洲又道:“我来到天衍镇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奉秦上将之命将章鱼圣者交给你。但现在不行了,章鱼圣者一旦离开我的身体,我就会化为灰烬。
“我不畏惧死亡,也不祈求苟活。但既然秦上将庇佑了我的生命,就代表我还有用处,所以我会活下去,陪伴你们闯过这个‘柱’。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完成任务。不过章鱼圣者告诉我,你不会怪我的,也不会怪它的。”
穆思辰当然不会怪任何人,陆行洲现在变成这样,他根本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穆思辰提起不希望陆行洲因为他想要坑沈霁月的计划而丧命,秦宙答应了会庇护陆行洲。
可在穆思辰提起这件事之前,陆行洲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谁的错?是他的错吗?是秦宙的错吗?还是……谁也没有错。
他们只是,一个提出了请求,一个答应了请求而已。
见到穆思辰复杂的神情,小章鱼抬起触手,碰了碰陆行洲的眉心。
于是陆行洲用冰冷的声线说:“章鱼圣者说,你也不要怪自己,要怪就怪……秦上将,请您原谅我,我只是在转述章鱼圣者的话。”
他忏悔过后,望着穆思辰的眼睛,仿佛秦宙隔着时空对穆思辰说:“要怪就怪秦宙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不知该如何用人性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