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是,这姑娘身上没带钱,还横得很,一直抱怨着没位子。司机原本想赶她下车,车上的乘客却劝说大过年的不容易,这孩子肯定是遭了难处,赶紧给送回家过年吧。最后司机才捏着鼻子将车开到江市的客运站。至于那姑娘后面去了哪儿,他可不知道,谁关心这个啊。
郑妍是自己坐车到达的江市,这件事出乎专案组预料。警方原本以为是有人故意诱拐她前往江市,对她行不轨之事。因为上半身已经完全被压成了肉泥,法医目前尸检的结果尚未完全确定她的死因。结合抛尸现场的血迹考虑,初步排除了锐器伤所致的大出血死亡可能,目前认为窒息导致死亡可能性较大。尸检最为明确的一件事是,这个只有十一岁多的小姑娘,在死前曾经有性生活。法医无法判断她究竟是自愿还是被人强行侵犯了。
尽管一早就猜测到了这个可能性,王汀的心中依旧充满了愤怒。才十一岁多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自愿?这是诱奸!凶手禽兽不如!
周锡兵轻轻叹了口气,尸检结果让专案组的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即使这个小姑娘再叛逆再不懂事,她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纵然她不够自爱,旁人也无权伤害她。宪法赋予每个公民的生命健康权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现在警方的主要侦查方向放在郑妍从江市客运站离开以后的行踪上。当天是大年三十,她到达江市时天已经黑了。这座距离她家乡三个多小时车程的城市,她摸着黑来,又摸着黑走完了短短的一生。
考虑到室外低温对尸体的影响成分,法医初步断定郑妍的死亡时间是在尸体被抛弃在铁轨上损毁的前一天下午五点钟到七点钟之间。不过具体时间可能提前也可能推后,这也只是推论而已。
周锡兵不用解释,王汀也能理解。学医出身的她本科生阶段就修过法医学,清楚地明白单纯依靠法医对尸体的检测就能将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明确在某时某刻,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按照他们法医学教授的话来说,反正他不知道什么时期什么地方有这样牛人存在过。
微信的聊天界面停顿了一会儿,王汀才不放心地问周锡兵:“能顺清她的行踪吗?要是知道她后面又去了哪儿就好了。”
周锡兵安慰王汀:“还在调查,正在反复调看监控视频。”
客运站的人流量大,冬天气温低,大家喜欢戴帽子口罩或者围巾。郑妍从车上下来时,天都黑了,从监控中辨认出她的衣服其实难度系数不小。人一多,身形以及服装相类似的人出现的概率就大。面对面都有可能认错人,何况是从模糊的监控视频中明确目标呢。
王汀轻轻吁了口气,反过来安慰周锡兵:“能确定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
她甚至庆幸凶手最后的抛尸决定。即使残忍冷酷到令人不寒而栗,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起码让郑妍的死亡暴露在了阳光底下。如果凶手采取更加隐蔽的处理方式,那么很可能郑妍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所谓的死门?
可是普仁和尚已经死了,谁来给这个凶手开死门呢?况且,这真的是开死门吗?王汀迟疑不定地盯着聊天界面,始终怀疑。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却难以说清楚。难道是普仁和尚在临死前透露过开死门的具体方式,所以凶手依葫芦画瓢,自己开了这个死门?
王汀越想越糊涂,这样从逻辑上解释不清楚。当初吴芸冒着被警察发现的危险硬是联系了普云大师去开死门。后来普云大师强行地改变了条件,给王函开了生门,而且还获得了这些人的认同。这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开死门开生门是需要特定身份的人才能完成的,这人为何这样草率行事。他(她)究竟想干什么?
对话框中,王汀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周锡兵不得不追问了她一句:“公交车到了没有?不行的话,你打个车吧,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