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华慌张到声音中已含哭腔。
孙权又是一哆嗦,此时已是方寸大乱,忙是转头看向了张昭求问。
张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惊意,咬牙道:
“我们既被那锦帆贼盯上,逃是逃不了的,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
“只要能冲上江北,我们就能弃船登岸而逃,就有逃过一劫的机会!”
孙权一想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只得强打起精神,拔剑在手,喝令各船加速冲过去。
不到十艘的海船,不足八百人的江东残兵,只得仓促间满帆满桨,拼了命的向北驱船疾驶而上。
里许之外,刘军旗舰上。
甘宁正横刀而立,冷绝的目光盯着那十艘海船,眉宇间浮现深深敬意。
“人言这萧军师乃仙人弟子,学了一身神仙未卜先知的本事,我看多半不假。”
“若非是神仙,开了天眼,怎可能预知孙权那厮要走海路北逃?”
啧啧慨叹后,甘宁眼中杀意一聚,喝道:
“传令,截击江东余孽,一船一卒,都不许给我放跑了!”
令旗摇动,战鼓声响起在海面上。
四十余艘刘军战船,疾驰如风,向着敌船侧翼便袭卷而上。
片刻间,两支船队便相距不过七十余步。
刘军各船上,如雨利箭腾空而起,朝着十艘海船便倾泻而下。
孙权逃的仓促,大部分军资都来不及搬上船,各船上的弓弩箭矢少的可怜。
此刻他们只能顶着刘军箭雨前进,没有丝毫还击反制的手段。
一道道鲜血升起在甲板上,一声声惨叫回荡在海面上,不断有江东士卒,被钉倒在箭雨之下。
孙权则躲在亲卫的盾牌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气,只能心中乞求着能逃过这一劫。
可惜,甘宁的旗舰,从一开始就冲他而来。
转眼之后,战船便驰疾而至,硬生生拦腰撞来。
一声巨响,海船东摇西晃,孙权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左右张昭,贾华等人,也跟着全都栽倒在地。
“留下孙权狗命,吾要抓活的!”
伴随着一声厉啸,甘宁提刀纵身一跃,跳上了海船。
手起刀落,几名还未爬起的江东士卒,便被斩翻在地。
身后的锦帆兵们,则是争先恐后登船,扑向了惊慌失措的江东兵。
鬼哭狼嚎,血雾横飞。
转眼间,船上百余名江东兵,便被杀到崩溃,抱头乱窜。
当孙权爬起来时,惊见甘宁已登船,正一路向自己杀来。
他是杀到肝胆皆裂,一边后退,一边叫道:
“拦住他,给我拦住那锦帆贼——”
一旁的张昭,环顾了下四周形势,情知已挡不住甘宁,忙是抽身而去,向着船侧所拴的走舸而去。
“主公,船是守不住了,我们得速速换乘走舸弃船!”
贾华扶住了孙权,颤声大叫。
孙权猛然惊醒,急是在贾华的搀扶下,向着船侧移去。
只是当他赶到之时,却见张昭已先行一步,驱船驶离了海船。
张昭,竟在此生死时刻,弃他独逃而去!
“张子布,你回来,我还没上船,你回来——”
孙权大惊失色,急是冲着张昭大叫。
张昭回望了他一眼后,却是一声无奈叹息,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只催动士卒摇桨疾逃。
“张子布,张昭,你这个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你焉敢弃吾独逃——”
孙权是万念俱灰,悲愤亢怒,歇厮底里的冲着张昭怒骂。
张昭却始终没有回头,只一味的驱船逃离。
“孙权,你已众叛亲离,无路可走!”
“此时不降,还等何时!”
身后传来甘宁的威喝声。
孙权一哆嗦,颤巍巍回过头来,只见一身是血的甘宁,已杀到了他跟前。
手中那柄血刀抬起,锋芒直指向他。
见得甘宁一瞬间,原本惊慌的孙权,陡然间心头涌起无尽的暴怒。
这个锦帆贼,当年可是被黄祖赶走,落魄来投自己。
如今,他背叛自己便罢,还亲手将他逼上了眼前的绝路!
孙权是愤怒交加,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喝道:
“杀了这个锦帆贼,给吾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水贼,杀了他——”
贾华及残存的亲卫,对视一眼后,只得在对孙权的忠心信念驱使下,嘶吼着如困兽般扑向了甘宁。
“你们是找死!”
甘宁眼眸杀机狂燃,手中血刀电斩而出。
刚刚冲上来的贾华,手中刀式未出时,已被甘宁一刀斩中颈脖。
人头飞落,尸躯轰然倒地。
甘宁紧接着血刀乱舞,将冲上来的十余名亲卫,顷刻间如切菜砍瓜般,杀了个一干二净。
终于,拦在眼前的敌人,全部被杀光。
甘宁踏着遍地尸骸,如杀神一般,一步步逼近孙权。
此刻,孙权已是名符其实的孤家寡人。
唯一能与甘宁一战的周泰,却恰巧在另一艘船上,正保护吴国太和他的幼子孙登。
他的前方,再无一人为他遮风挡雨,只能独自面对甘宁的刀锋。
短暂的愤勇,瞬息间已被甘宁的血腥杀戮击碎,心中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
就在甘宁血刀稍稍抬起些许时,孙权一咬牙,两腿一软,膝盖便结结实实砸在了甲板上。
“兴霸,念在咱们主臣一场的情份上,求你刀下留情!”
“我孙权愿向玄德公投降,求你带我去拜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