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说话声被压得很轻很轻。
只是钱家内部的喧嚣还是传进了谢锦珠的耳朵。
谢锦珠守着窑洞不敢分神,顿了顿微妙道:“这么说来,这对母子关系不太好?”
牧恩非常实事求是地说:“岂止是不好?”
“那简直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钱明诗几次三番想直接一碗耗子药毒死继母。
这人刚来沛县不足半月,钱夫人就请了好几次大夫。
如果不是钱夫人本身谨慎又命大的话……
牧恩古怪道:“就一顿半碗砒霜的分量,坟头草都长三尺高了。”
谢锦珠被他的语气逗得发笑,盯着旺盛的灶火说:“可是这个刁钻的小少爷,为什么会来沛县投奔继母?”
势同水火的关系,难道不应该是退避三舍吗?
放着在家的好日子不过,千里迢迢往人生地不熟的沛县跑,意欲何为?
谢锦珠一句就问到了关键,只是这些裹脚布似的关系说起来实在是杂。
牧恩尽可能言简意赅,说完后谢锦珠已经手动加完了一担柴。
谢锦珠杵着根笔直的棍子,戏谑道:“钱家老爷的身子不好?”
“嗯嗯,可能是年纪大了吧,反正据打听到的消息,外头的人其实很久都没见过钱老爷了。”
钱老爷就一个独子,发妻早亡后,续弦无所出。
偏偏发妻的娘家是个强横不饶人的,还是一坨扶不起来又死活甩不开的烂狗屎。
牧恩开口就说得非常尖锐:“钱老爷估计是活不长了。”
稚子年幼,家产盛大。
续弦的妻子过于年轻,难以抵挡亡妻娘家之势。
更何况钱明诗还一颗心全都向着自己的亲舅舅,满脑子都想毒死自己的继母。
只要钱老爷一断气,钱家祖传数代的产业必定会落入外舅之手。
钱夫人来沛县或许是想了结多年夙愿。
但钱老爷不远千里把自己的独子送来,大概率就是为了保命。
谢锦珠唏嘘道:“稚子抱金赤足行于闹市,这样大的家产他守不住。”
而夺宝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杀了拥有宝物的人。
不远赴千里之外的他乡,钱明诗或许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锦珠说着觉得很是新奇,玩味道:“这个钱老爷听起来像是人精,他就这么信得过自己的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