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伯知道王叔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于是耐心解释道:";王叔所虑极是。但请细想,我设立锦衣卫监察百官,教会掌控舆论,屯兵卫所与驻军分离,将领定期轮换,正是为了防范新贵坐大。六部官员虽掌实权,却无兵权;地方总督虽统军政,却受锦衣卫制衡。此乃环环相扣之计。";
姬子越眉头微皱:";可朝中若无宗室坐镇...";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姬长伯压低声音,";我已命人暗中培养了一批寒门学子,他们出身贫贱,与旧贵族毫无瓜葛。待时机成熟,便会逐步替换六部要职,寒门学子,无权无势,只对我负责,不会与公卿沆瀣一气。至于宗室...";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姬子越一眼:";王叔一门三大夫,不就是最好的宗室代表么?待去疾兄完婚后,我打算让无患堂兄以兵部尚书身份兼任宗正,姬姓王族入行伍历练,王叔以为如何?";
姬子越闻言一震,如此一来,姬姓进入军中,掌控军伍,有了军队支撑,姬姓王族将稳如磐石!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位贤侄的布局远比自己想象中更深远。
";此外,";姬长伯继续道,";我已在筹划科举取士之制,将来选官不问出身,唯才是举。如此,既可打破贵族公卿垄断,又能广纳贤才。";
马车缓缓驶入城主府,姬子越长叹一声:";君上深谋远虑,是老臣多虑了。只是...";他犹豫片刻,";改革之事宜循序渐进,切莫操之过急,如今君上携灭蜀之威,压制公卿,国内矛盾尖锐,一旦姬伯越发难,内外勾结,巴国局势恐怕……";
";王叔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巴蜀四面环山,唯一的威胁就是长江水道与汉中,姬伯越难成气候,现在我前往褒国,也是为了联络褒国,定下盟约。";
姬子越面露喜色:";确实如此,褒国与我们有联姻之实,历来也是我们共同对蜀的盟友,与褒国盟誓,确实可行!";
“正是,这也是我调任王叔就任梓潼大夫的原因,梓潼紧临褒国,日后商贸和军事上的援助,皆需要王叔把握尺度。”
姬子越缓缓点头。
二人正说话间,马车已停。
姬长伯刚下车,忽见一道娇小身影从廊柱后闪出,直直冲向姬长伯。
";负心汉!";
那人拔剑刺来。
电光火石间,勇冠纵身跃下马背,长剑出鞘。
";铛";的一声,短剑应声落地。
“幺妹!";公子林慌忙赶来,一把拉住妹妹,";君上恕罪!小妹年幼无知...";
姬长伯摆摆手示意勇冠退下,看着满脸怒容的姒好,轻声道:";两年不见,你长高了。";
这句平淡的话却让姒好彻底崩溃。她挣脱兄长的手,哭喊道:";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有夫人了!";
全场鸦雀无声,无不感叹现在孩子真早熟,自己当真是老了。
姬子越父子面面相觑,公子林面露异色,这两个才八、九岁年纪的孩童,哪来的的婚约?
姬长伯沉默片刻,忽然掏出袖袍里随身携带的玉佩——正是当年姒好所赠。
";这玉佩我日日佩戴,从未忘怀。";他温声道,";我已立夫人也是事实,灭蜀大战形势危急,蛮夷圣女是我统御四夷的唯一办法。";
";我不听!";姒好捂住耳朵,";你明明说过...";
";我说过待你及笄便来提亲。";姬长伯突然提高声音,";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持剑行刺一国之君,是要让褒国为你陪葬吗?";
这话如当头棒喝,姒好呆立当场。
姬长伯语气转柔:";回去吧。待你真正长大,若心意未改,我自会履行诺言。";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姒好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泪如雨下。
当夜,姬长伯独坐书房,把玩着那枚玉佩。
邓无言悄然现身:";君上,探子来报,南充南部有异动。";
小主,
";说。";
";三翎骑兵在南充和垫江边境遭遇伏击,军令被劫,南充各级锦衣卫已经加派人手调查。";
姬长伯眼神一凛:";果然不出所料。传令南充锦衣卫秘密集结,同时放出风声,就说我要在此多留十日,参加完婚礼再走。";
";诺。";
勇冠刚要退下,忽听窗外传来轻微的";咔嚓";声。两人对视一眼,勇冠闪电般破窗而出,片刻后押着一人回来——
竟是满脸泪痕的姒好!
";我...我不是来行刺的...";她抽泣着举起手中细剑,";我是来还你这个...";
妇好剑,正是当年姬长伯赠她的信物。
姬长伯示意勇冠退下,轻叹一声:";何必如此?";
姒好抬起泪眼:";你说等我长大...可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你今天那些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你心里根本没想过要娶我...";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少女倔强的脸庞上。
姬长伯忽然发现,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真的已经长大了。
";姒好。";他第一次直呼其名,";若我告诉你,南充即将爆发叛乱,而我此刻身处险境,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