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夸张的说:西域驼铃摇碎大漠孤烟,南海宝船劈开万里鲸波。
昆仑玉阶前三十六国使节俯首如雁阵,贡品绵延三十里不绝。
朱雀长街金吾不禁,波斯商人捧着猫睛石惊叹于宫灯映亮半阙银河,吐蕃使臣醉眼朦胧间错把太液池畔的琼花玉树认作仙境。
紫宸殿上龟兹乐师击打金钮羯鼓,缠头大食舞姬足铃应和着檐角铜铃,群臣蟒袍玉带间浮动着交趾龙脑香。
忽闻净鞭三响,万国衣冠齐齐转向丹陛——九龙盘柱的鎏金宝座之上。
天子冕旒微动,阶前跪献国书的扶南王子,竟被十二重璎珞垂珠晃得睁不开眼。
此刻西市胡商卸下嵌满瑟瑟的弯刀,东瀛遣唐使颤抖着临摹《兰亭序》真迹,北兰可汗特使正为能否求娶天朝公主而冷汗涔涔。
钟鼓声里,朱雀衔着的日晷将光阴刻在未央宫阙的琉璃瓦上,见证着四海八荒的臣服都化作史官笔下铁画银钩的八个大字:
【山河襟带,万邦协和】
褚渊在这人人欢庆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悲哀。
后世会有人记得,曾经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吗?
冉玉处理的太快了,将原本用时需要好几个月的事情压缩到了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平叛,安邦,定国。
他一个人不知道做了多少事。
褚渊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冉玉在着急什么?
等到冬日来临,来犯之敌自会因为粮草等多个方面的原因,到时候就会好打许多。
他能想到,冉玉也能想到,那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将所有主力全部拖在安昌?
他在想什么?
褚渊不知道。
他脑子里装着满满的抗病抗倒伏水稻,以及一个现在气若游丝的冉玉,再装不下别的什么。
当然了,走路的时候走神会撞上电线杆子,而这个时候没有电线杆子,也就只能撞上一身甲胄的沈决了。
褚渊看着他就来气,但冉玉给他安排了活,于是不得不打起精神跟人应酬:
“沈将军安,城外的消息想来沈将军得的最快,冉大人说沈将军手下人多,需要将城外的情况用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沈决皱了皱眉:“不是说他重伤了?人在哪,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