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钟灵在玛塞勒开口进行任何可能的反驳与狡辩之前,先一步出声:
“你和恋人薇涅尔在枫丹四处旅行时,意外接触到了不知是从何溢出的原始胎海之水,于是薇涅尔便在你眼前溶解了。”
“自那以后,就如派蒙所说,由于并非枫丹人,无法被溶解的你开始为了让薇涅尔恢复原样而寻找少女进行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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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之所以与少女失踪案最初的案发时间对不上,是因为最初的少女失踪本就并非人为。”
“那些少女均是因为误触了原始胎海之水而溶解失踪,但恐怕那么多的少女溶解,至今只有你一人亲眼目睹。”
娜维娅走上前与钟灵并肩,就着她和空的话附和应声:“你刚刚提出来的所谓逻辑漏洞,在此刻不攻自破。”
“玛塞勒,你知道你是输在哪里了吗?”
“……”玛塞勒低头不语。
“因为你一直注视着你失去的恋人,并没有把视线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所以你才注意不到我们的改变,我们的成长。”
迈勒斯接话:“也因此,没有读懂老板对大小姐的期望。”
“——和我们的决心。”西尔弗跟在迈勒斯后头开口。
“你们的…决心…”
玛塞勒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他神色阴沉,忽然状若疯癫扶额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静听了半天,那维莱特只觉得这案件糟心得很,不是很想让玛塞勒的笑声再刺激自己的耳膜。
于是他出言提醒:“如果玛塞勒先生还有想要反驳的话,请尽快,否则审判就要进行下一个阶段了。”
“你以为——你以为我想吗?!”
玛塞勒猛地上前几步,怒视着始终喜怒不形于色的最高审判官。
他的音调在这一刻拔高,甚至隐隐有了要破音的迹象。
玛塞勒伸手指着观众席,一一扫过那些将审判尽数当做戏剧欣赏的枫丹人。
“…关注你们?凭什么!你们有关注过我吗?有经历过我的痛苦吗?有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在眼前溶解吗?!”
“没有人帮我,连相信我的人都没有。”玛塞勒合上眼,脸上写满了疲惫、愤怒与不甘,“几十年前的时候,就连执律庭的人都在跟我说…”
“…人怎么可能溶解成水,说我一定是遇到意外所以疯了。薇涅尔的死就这么无足轻重地被你们所有人无视了!”
“现在知道了吧——晚了…所有那些被溶解掉的人们都回不来了!”
空皱着眉,玛塞勒看着就有点癫狂,显然是事实被揭露之后在破罐子破摔了。
他这番话,说不定会意外地牵动枫丹人那颗将正义当做歌剧的心。
但是总有人不在乎的。
“这只是你给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
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玛塞勒扭头看向出声的钟灵,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你懂什么!”
钟灵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她看向玛塞勒的眼神里带着些不喜。
“你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恋人,没能让其他人对这件事产生信任与实感,最后还因此害死了许多人…这难道不正是你的无能的体现吗?”
玛塞勒想要说些什么,但听过他的无能狂怒之后,钟灵已经不想再听这种人为自己开脱。
“你说执律庭的人不相信你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将原始胎海之水交给逐影庭的美露莘?”
钟灵行走于世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年不到,她认识的人不多,但自记事以来,就有了很多重要的亲长。
虽说仙人们的认知与人间的常识有些许误差,但不可否认,他们对钟灵的教导都是相当中肯的。
因为天生就具有力量,所以更不应该因此而藐视弱小的人。
因为有力量,所以就有肩负起对应的责任,不应随意迁怒、不应为了任何原因而擅自剥夺他人的性命。
玛塞勒,或者说瓦谢,因为恋人的溶解不被某个官方机构信任,就歇斯底里、甚至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少女。
即使钟灵不是枫丹人,此刻也是怒火中烧,说话音量的大小盖过了先前的玛塞勒。
“她们的种族不属于人类,视界也异于常人。如果你当时把原始胎海之水交给了美露莘,作为直接上司的最高审判官又怎么可能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说到底,你就是没有能力,想不到中肯的办法、无法接受自己的无能,所以用着伤天害理的手段来宽慰自己!”
“因为你觉得,这样的痛苦不应该只有你才体验到!因为在你眼里,不信任你的枫丹人有罪,所以你想通过让他人痛苦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归根结底,你自己想不到合适的办法证明自己,找不到让其他人信任你的证据,迄今为止在你手里丧生的那些少女不过是你自我感动的借口!”
派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钟灵这么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