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行馆里,崔阑已经烧得人事不省,郎中灌了药,扎了银针,却丝毫不见成效,有些束手无策。
“还有别的法子吗?”萧月卿问。
崔阑是下半夜开始不对劲的,萧月卿离的近,听见他呓语,连忙叫郎中来看。
郎中踌躇半晌,决定实话实说,“若是热度退不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是在下医术不精。”
“你出去吧。”萧月卿对郎中道。
又对赶来的陆言蹊等人道,“有一事要麻烦陆大人。”
“殿下尽管吩咐。”
萧月卿掏出厚厚一沓银票,“这里是六千两,请陆大人帮忙到最近的寺庙捐五百两香火钱,余下的,买些米粮肉菜,兑些铜板碎银,分给兖州城的穷苦百姓吧。”
她原本是不信这些的,可重来一世,有些事不得不信。
“是,下官即刻去办。”
转而吩咐婢女,“去取些烈酒和棉花来,若有冰,也取来用帕子包了。”
她记起胡潇曾经说过,若有人高热不退,便可用此法。
时下的人,一贯是觉得起热就要盖被,发汗才能好的论调。萧月卿以前未试过胡潇的法子,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好了。
去了被子,在只穿中衣的崔阑腋下、四肢两侧都放了冰块,又用烈酒不断擦拭他耳背、颈侧、掌心等地方,擦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崔阑,你若再不醒来,我便不要你了!这劳什子的公主我也不想当了,到时我会寻个地方,躲得远远的,再养上十个八个听话的,叫你再也找不到我!你听见没有!”萧月卿恶狠狠道。
说完发现自己又有眼泪流出来,准备转身去洗把脸。
“殿下……别走……”
衣袖被拉住,萧月卿回头,“你终于醒了!”而后整个人扑到床榻边。
“殿下别哭。”干燥温暖的指腹拂去萧月卿眼角的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都快急死了!”萧月卿眼睛红红的,委屈极了,又一把握住他放在自己腮边的手不放。
“微臣都知道,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微臣这一回罢,嗯?”
“哼!”
“殿下累了,陪微臣睡一会儿可好?”
萧月卿索性蹬了鞋子,上了床榻依偎着他躺下。许是她这几日几乎没合过眼,现下心中记挂的人也没事了,不多时,崔阑耳边就传来绵长的呼吸。
看着公主殿下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崔阑闭上眼睛思索。眼前的殿下与他,除了护国寺那段,都与梦境中发生的那些不一样,可若说是梦境,为何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