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说他是不是罪有应得??”
文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质问,而是拄着拐杖缓缓走到桌边,端起那碗还有温热的燕窝缓缓喝下,一口一口显得很是专注,待碗底朝天后,他才轻笑着放下东西,浑浊的眼里带着无奈带着悲戚:“我只想告诉你,金荣确实只爱你一个!”
“你看得录像和证供绝对是假的,警察摆了你一道!”
文夫人像是被雷劈中般惊愣,连眼泪都下意识停滞,随即想到在录像中确实自始至终都没看见丈夫正面,只是熟悉他那间办公室和远房侄女,当下心中一颤开口:“什么?警察怎可能骗我?”
文胜还没有回应什么,就在这时,三名警察忽然从外面冒了出来,速度极快的靠近文夫人:“文夫人不好意思,我们刘局长说案件还有些疑点,需要你配合我们回去调查,麻烦你合作一点……”
文夫人一愣,警察怎么又来了?
文胜叹息一声,手指一抬开口:“他们肯定在你身上安有窃听器,发现你不仅没劝服我自首,而且被我识破身份,当然要对失去价值的你收网!可惜啊可惜,你出卖了丈夫依然难逃他们掌心!”
这时,一名警察也转过头来:“文老,你也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文胜波澜不惊:“想半路杀我?来个畏罪潜逃?”
三名警察脸色剧变,还没回应顿见剑光一闪,三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一袭白衣的书生抹去剑尖的鲜血,随后向文胜低声开口:“老爷,他们明面上拿你没办法,现在要暗中动你了!”
“胆子真是大,也不怕落人口实?”
文胜扫过一眼震惊不已的文夫人道:“他们已经起出金荣的赃物,足够把文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毫无后顾之忧的警方当然两手准备,一是让这背叛的女人劝告我自首,承担金荣的罪证!”
“二是劝告失败立刻杀我,用畏罪潜逃就能蒙蔽民众眼睛!”
“他们杀我,是不希望我搞一个鱼死网破!”
说到这里,文胜大手一挥,淡淡开口:“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文家毁了,儿子没了,老迈的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必然会动用关系不自量力的一搏,因此提前先发制人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书生,带着子嫣走吧!”
窗外已是人影憧憧,黑暗彻底笼罩文家!
此时,在距离文家二十公里外,楚天的车队正利箭般驶来。“爸,你说什么?”
文夫人身躯一震,差点就脚步一滑摔倒,随后很快恢复平静站稳身子,但声音却不知不觉中颤抖起来:“爸,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冒出这样的话让人心颤!”
文胜没有说话而是站直身体遥望窗外,他越来越喜欢客厅这个位置,这个客厅自然是整个花园内视角最好的,而站在窗边,他就能够俯瞰整个庄园以及外面那一片的鲜花绿草,以及文家子侄!
繁荣、生机抑或凋零!
看着眼前的一切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这个时候,文胜脑子里想到的是自己当初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出来闯荡,为了一个番薯能够去杀人,在那个年代为吃杀人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但是作为最底层的小混混,他是没有锋利武器的,杀人,只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或石头与人搏杀,很多时候,其实杀人者与被杀者的角色转换就在瞬间,文胜庆幸自己活下来了,还活了这么久!
他还庆幸自己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享受了这么久,很多东西,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开了,比如个人生死和文家兴盛,而且他自感数十年的苦心经营,能够为文家的绵延流传提供保护衣。
这半个世纪来,文家也确实是有惊无险熬过各种打压,它就像是一艘永不沉没的巨轮乘风破浪发展到今天,就连楚天也要顾忌文家的根深蒂固,文家抱团让文胜以为这次依然能扛住警方打压。
可惜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两天不到就分崩离析。
而且,毁掉文家会是自家人!是一个女人!
见到文胜沉默不语散发着阴冷气势,文夫人的脸色终于产生了细微的波动,她咬着嘴唇开口:“爸,你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刚才劝你自首伤害了你?我那是为你为金荣着想……”
“我是老了。”
文胜缓缓转身,站在宽大的窗口,背对着从窗外射进的柔和灯光,盯着站在黑暗中的文夫人,语气淡漠地说:“但是并不代表我痴呆了,金荣的种种作为以及那些财物赃款都是你供出来的吧?”
文夫人嘴角牵动:“爸,我没有!我真没有!”
随后她不甘心的开口:“或许是其他文家子侄呢?”
文胜发出一声轻叹,语气平和回道:“我纵横江湖几十年,什么黑道白道的游戏规则早就烂熟于心,什么样的人经我看一眼顿知其心思,你事到如今又何必撒谎呢?又何必推到其他人身上?”
他淡淡开口:“当今官场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当你落马后,如果能够做到不出卖他人,保你的人就越多,如希望通过出卖他人而获得从轻发落,那么,很可能就会像胡常清那样快速处死。”
文夫人掌心出汗,表情慢慢僵硬!
说到这里,文胜缓缓补充:“那些跟金荣有纠葛的核心子侄,个个为官多年,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为了求生,他们会坦白自己一些琐事,但从来不会抖落其他人,跟不用说招供出金荣!”
“而边缘成员又怎知他这么多事?连赃款埋在哪里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