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蝉脱壳

黎明前的登州卫营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陆淮安裹紧单薄的衣衫,踏着露水浸润的草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刻有"戚"字的铜牌,冰凉的金属已被他的体温捂热。

帐内,一盏油灯如豆,映照出简陋的陈设。陆淮安从床榻下抽出一个暗格,取出一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张——这是他数月来暗中调查的记录。指尖划过那些名字:陈秋川、沈明、严世蕃...每一个都代表着盘根错节的权力网络。

"大人,您回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陆淮安迅速将纸张塞回暗格,沉声道:"进来。"

帐帘掀起,一个身材精瘦的汉子弯腰进入。他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这是戚继光留下的亲兵周淮山。

"陈秋川今夜去了哪里?"陆淮安直接问道。

周淮山抱拳:"回大人,他去了城南的'醉仙楼',与一个穿锦衣卫服饰的人密会了一个时辰。"

陆淮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可看清那人样貌?"

"面白无须,左眉有一道疤。"周淮山回答得干脆利落,"听楼里小二称呼他'沈爷'。"

沈明!陆淮安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严世蕃的爪牙如此频繁地接触陈秋川,显然对自己的监视正在升级。戚继光说得对——是时候让"陆淮安"这个人彻底消失了。

"淮山,我有一事相托。"陆淮安压低声音,"三日后,营中将有一批倭寇俘虏押解至火药库做苦役..."

周淮山眼睛一亮,立即领会了陆淮安的意图:"大人是想..."

"一场意外爆炸,尸骨无存。"陆淮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届时你需做两件事:一是在我的住处藏一封给张居正大人的密信草稿,二是确保陈秋川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人。"

周淮山眉头微皱:"密信内容?"

陆淮安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信笺,上面写着几行字:"白水黑山事宜已备,新军粮饷当走漕运,避开严党耳目..."字迹潦草,似是匆忙中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