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华园是水彩洇开的。
这是陈默起个大清早在这个华国顶级学府里逛了接近两个小时得出来的结论。
这个时节里,华清园的杨花像细雪,落在二校门的青砖上,被穿堂风卷着转几个圈。
工字厅前的丁香谢了大半,残香裹在暖烘烘的泥土气里,倒比盛放时更稠些。
老教授们换上普通外套,仍要把手揣在兜里,沿着新水利馆的梧桐道踱步,树影子斜斜地切过他们灰白的鬓角。
荷塘边的石舫总坐着写生的学生,颜料盒里挤着新绿与鹅黄。
早起背单词的姑娘们把呢子大衣搭在长椅,露出浅杏色毛衣,衣角沾着半片樱花。
那是从图书馆后头那株老樱树上飘来的,开得晚,谢得也迟。
丁香书屋里熬着咖啡香,有教授在讲《楚辞》,说“春气奋发”四个字念起来,唇齿间要含着柳絮的温软。
校庆将近,西大操场飘着几只风筝。
穿藏青中山装的校友拄杖立在大礼堂前,看穿牛仔衣的年轻人举手机拍穹顶彩绘。
风掠过科学馆的爬山虎,新叶子翻出银白的背面,像是掀开半部百年校史。
李文博站在FIT大楼的连廊里,看着展位上的“华兴天才少年计划”易拉宝海报。
海报上“80万年薪起步,最高200万年薪和自主研发团队”的金色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下意识扶了扶八百度的黑框眼镜,手里用力攥着简历。
很显然,华兴的天才少年计划对他是有足够大的吸引力的。
“同学,要投简历吗?”
清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李文博转身时差点撞上对方。
衣锦还乡的优雅男人冯亦如正站在华兴招聘位附近,熨烫妥帖的藏青色西装上看不到半点褶皱,连袖口露出的衬衫都精确保持着两边一样的宽度。
“谢、谢谢冯老师!”李文博慌忙的递过简历。
昨天的那场技术讲座的场景又在眼前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