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又想到:“俗话说‘捉奸要双,拿贼要赃’,想必是本王行事太过张扬,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只要把盟书妥善保管,严加防范,不让它落入他人之手,没有证据,他们又如何能诬陷本王?”想到这儿,他立刻下令,让集贤堂的众多豪杰、打手每晚轮流看守冲霄楼。楼内所有机关陷阱都重新检查布置,还额外安排了弓箭手和长枪手把守。一旦发现异常,就以鸣锣为号,众人务必齐心协力,不得有丝毫懈怠。
襄阳王这边紧锣密鼓地防备,却不知早有一人暗中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这人是谁?正是争强好胜、从不服输的白玉堂。
自从颜查散到任接印,每天和公孙策忙着处理公务,忙得不可开交,而送来的案件大多都和襄阳王有关。白玉堂则在暗中四处查访,很快就听说了八卦铜网阵的事。等到夜深人静,他换上夜行衣,悄悄溜出衙署,直奔襄阳王府。
白玉堂先在王府外围观察了一番地形,随后翻墙而入,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他在集贤堂外偷听了许久,里面一片寂静。他又接连翻过几处院墙,远远望见一座高楼直插云霄,心中暗想:“难怪叫冲霄楼,果然气势不凡,我且下去一探究竟。”他掏出一颗小石子轻轻扔出去探路,听到落地声判断是实地,便纵身跃下,蹑手蹑脚地朝高楼走去。
来到近前,他摸到一圈用木板围成的城墙,下面是石基,上面有垛口,每个垛口边缘都装有锋利的尖刺。城墙共有四面,每面都有三道紧闭的门。白玉堂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绕着城墙走了一圈,发现八面的门都是如此。他暗自寻思:“我已经查看了四面,另外四面估计也一样。这八面每面三门,应该是按照八卦的方位设置的。可惜今天门都关着,不如先回去,改日再来仔细查看。”
刚准备转身离开,远处突然传来锣声和梆子声,他知道是巡更的人来了。白玉堂眼疾手快,躲到一座小更棚后面,侧耳细听。不一会儿,只见几个巡更的人敲着锣梆来到更棚前停下。一个人说:“老王,该你去巡逻了,让我们也歇会儿。”另一个人回答:“你们先进来歇着吧,今天肯定没事。上次咱们值班不也是这样,各处门都关着,有什么好怕的?今天估计也一样,就当是歇班,偷会儿懒没事儿。”还有一人说:“话虽如此,上头催得紧,要是长时间不敲锣梆,头儿肯定要过问,何必找麻烦?王三、李八,你们俩辛苦一趟,回来我们再换班。”说完,王三、李八两人就敲着锣梆继续巡逻去了。
白玉堂趁着锣梆声,悄悄离开更棚,施展轻功,翻墙回到衙署。此时天快亮了,他悄悄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颜查散接到了金辉的求见名帖,立刻传见。金辉向颜查散禀报:在赤石崖抓获了盗首蓝骁,暂时关押在卧虎沟;在十里堡又捉住了刺客方貂,已交给长沙府监禁。这两人都是指证襄阳王赵爵的关键证人,必须尽快押解到东京。颜查散当即吩咐准备奏折和文书,选派得力差官,先去长沙府提解方貂,要求沿途州县安排衙役护送;再到卧虎沟押解蓝骁,不仅要有官差护送,还让欧阳春和丁兆蕙暗中随行保护。丁兆蕙因为想回家看看,所以和欧阳春约定,等这边事情结束,再一同赶来襄阳,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黑妖狐智化,自从跟随金辉到任后,因为没有太多公务缠身,便常和张立一起出府闲逛。一天,他们看到西北方向有一处地方,山势险峻,树木茂密,二人便信步走去。向当地人打听后得知,这座山叫方山。走近一看,山上有座庙宇,红墙碧瓦,宫殿高大雄伟;山下有个水潭,水波荡漾,曲折环绕。水潭边有座汉皋台,石板路旁还有座解佩亭,据说这里就是传说中郑交甫遇见仙女的地方。这方山还有不少房屋楼阁,虽然有些破旧,但稍加修缮就能居住。
智化仔细打量了许久,心中暗自盘算:“这地方真是藏风聚气的好所在。听说圣上为了处理襄阳王的事,不想大张旗鼓,打算暗中削弱他的势力,将来肯定会有不少乡勇义士前来投奔。到时候这么多人,总不能都住在府衙里吧?不如回去跟金太守说说,把这里修缮一下,以备不时之需,岂不是一举两得?”想到这儿,他便和张立返回,将此事禀告金辉。金辉觉得很有道理,又向颜查散汇报,得到批准后,立刻动工修缮。智化见金辉办事公正,日夜操劳,心中暗暗敬佩。
这天,智化突然想起:“襄阳王建造冲霄楼,设下铜网阵。我和北侠、丁二弟上次来的时候,没能探查清楚。现在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个机会去探探虚实。”主意打定,他便告诉张立:“我去找个朋友,今晚可能不回来了。”随后,他悄悄带上夜行衣和百宝囊,出了衙署,直奔襄阳王府。他先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等到二更时分,换上夜行衣,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来到冲霄楼外的木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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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化定睛一看,只见这木城每面的三道门,有的敞开,有的关闭,有的中间开两边关,有的两边开中间闭,还有两门连开单闭一头的,或是单开一头连闭两门的,八面的开闭方式各不相同,和白玉堂上次探查时的情形完全不一样。智化静下心来,辨别了一下方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是按照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八卦方位排列的。我先从正门进去看看。”
等他进了门,里面又是错综复杂的木板墙,角度歪斜,大小各异,门多得让人眼花缭乱,路径曲折迂回,方向变幻莫测。本想往东走,却不知不觉转向了西;想要朝南,却又朝北而去。而且这些门真假难辨,开的闭的各不相同。就连夹道里,通的塞的,明的暗的,处处都是机关。智化心中暗惊:“这机关太厉害了!幸亏现在没人埋伏,要是有人在这里守着,恐怕想跑都找不到路!”
正想着,只听“拍”的一声,有东西打在木板上,接着“呱哒”一声落在地上,像是有人扔砖瓦,声音是从木板另一边传来的。智化左右张望,却不见人影。他不敢停留,顺着弯弯曲曲的路径继续往前走。转了好一会儿,刚到一扇门前,突然有个东西“嗖”地飞过来,他急忙闪身躲避。又听见木板上“拍”的一响,有东西落地。智化连忙捡起来一看,是一颗石子,心中暗道:“这石子暗器是五弟白玉堂的拿手绝活,难道他也来了?先进门看看再说。”他俯身进门,往旁边一闪,以防再有石子飞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正在东张西望,神色慌张,便轻声唤道:“五弟,五弟,劣兄智化在此!”那人听到声音,赶紧凑过来,正是白玉堂:“小弟正是白玉堂。智兄什么时候来的?”智化说:“我来了好一会儿了。这里的门户机关太复杂,看得人头晕眼花,完全找不到方向。贤弟你几时到的?”白玉堂回答:“我也来了许久。这里的门户确实曲折离奇,根本摸不清头绪。你我该从哪儿出去才好?”智化苦笑道:“我进来的时候还清楚方向,可在这里左转右转,现在也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智化和白玉堂为找不到出路发愁时,木板另一边突然传来声音:“别着急,有我在。”两人赶紧转身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人迎面走来。智化仔细一瞧,顿时喜上眉梢,说道:“原来是沈贤弟!”沈仲元点头笑道:“正是在下。二位既然到了这里……这位是?”智化介绍道:“自己人,这是五弟白玉堂。”三人相互见礼。沈仲元说:“既然来了,不如随我一探究竟。”智化和白玉堂齐声应道:“好!”
于是,沈仲元在前领路,智化和白玉堂紧跟其后。他们接连穿过数不清的门户,一路左转,终于来到冲霄楼前。只见这座楼阁雕梁画栋,八面都有朱漆雕花窗,四周环绕着玉石栅栏。楼前的台阶上,左右各有一尊石象,驼着宝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陈设。沈仲元提醒道:“咱们就在这儿歇脚。这地方适合远观,可千万别靠近。”说着,他在台阶上擦拭了几下,三人便席地而坐。
沈仲元解释道:“今天正好轮到我值守。刚才听到有东西打在木板上的声音,就猜到是兄弟们来了,所以赶紧出来迎接。要是换作别人,恐怕当场就要声张起来。”白玉堂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一时心急,扔了两颗石子探路。”沈仲元神色一肃,郑重说道:“二位兄长别怪我多嘴,以后各位兄弟千万不能再来这里。这楼里的机关陷阱极其凶险,奸王生怕盟书被盗,防备得滴水不漏。每天都派人死守楼梯,那是重中之重。”
智化忙问:“楼梯在哪儿?”沈仲元答道:“在楼底后面,像马道一样盘旋而上。楼梯底下有扇铁门,里面能藏人。要是有人闯进来,只要拉好机关绳索,就能瓮中捉鳖。这机关的构造十分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二位回去后,务必转告其他兄弟,千万不能涉足此地。一旦落入陷阱,恐怕性命难保,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白玉堂不服气地问:“他设了机关,我们就只能干瞪眼?”沈仲元胸有成竹地说:“当然不是。只需静待时机,等我摸清机关的关键所在,破解了绳索机关,让整座楼的陷阱失效,到那时就有办法了。”智化感激地说:“那就全靠贤弟了。”沈仲元爽快地应道:“分内之事,兄长放心!”
智化又问:“我们该从哪儿出去?”沈仲元说:“跟我来。”三人起身走下台阶,沈仲元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穿过无数门户,依旧是一路左转。没过多久,终于看到了外围的木城。沈仲元停下脚步:“二位兄长出了这道门就安全了,以后千万千万别再来!恕我不远送了。”智化和白玉堂再三道谢,悄悄离开了襄阳王府。临别时,智化又反复叮嘱了白玉堂一番,两人才各自离去。白玉堂返回巡按衙门,智化则先到客栈落脚,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太守衙门,见到张立时,只推说去找朋友没遇上,对夜探王府的事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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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白玉堂,自从第二次探查铜网阵后,整日闷闷不乐,茶不思饭不想。这天,颜查散把他和公孙策请到书房闲谈,雨墨在一旁烹茶伺候。几人说起襄阳王,颜查散愁眉不展:“百姓递交的状纸好处理,但要让襄阳王伏法,实在无从下手。那些呈词到现在都没敢贸然办理,眼下奸王防范森严,根本找不到突破口。”公孙策也忧心忡忡:“大人所言极是。咱们既要办案,又得防着他派人刺探消息,还得小心他暗中使坏。他那边戒备森严,咱们这边也得时刻警惕。”
白玉堂沉思片刻,说道:“先生说得对。为官之人,印信至关重要。”他转头吩咐雨墨:“大人的印信容不得半点闪失,从现在起,你务必小心看护,切不可疏忽。”雨墨刚要转身去查看印信,白玉堂又叫住他:“你急着去哪儿?”雨墨愣了一下:“小人去护印啊。”白玉堂笑着摇头:“一提印信你就跑去,刚才没说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也不必急于一时。况且隔墙有耳,窗外说不定就有人偷听,你这么一去,反而提醒了对方。想当初我在开封府盗取三宝,一开始也不知道东西藏在哪儿,用石子投石问路,多亏包兴无意中给我指了路。你若现在贸然行动,岂不是重蹈覆辙?以后多留心便是。”雨墨连连称是。
随后,白玉堂又说起当年设计引南侠展昭上岛,用丝线设网将其擒获的往事,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聊到二更过半,白玉堂起身向颜查散告辞,离开书房后,开始在衙门里四处巡查。他还特意叮嘱更夫们要认真值守,这才回到房中休息。
欲知后续还会发生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襄阳王赵爵听了探子的汇报,气得暴跳如雷,怒吼道:“我身为当今圣上的皇叔,颜查散算什么东西,竟敢扬言要捉拿本王,还说要为百姓报仇雪恨!这话说得也太狂妄了,实在让人怒火中烧!他不过仗着是包拯的门生,就敢如此轻视本王。要是让他在襄阳安稳为官,本王还如何成就大业?必须想个办法除掉他,一来出了这口恶气,二来也能顺利推进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