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回 公孙先生假扮按院 神手大圣暗中计谋

襄阳王赵爵看到按院回文上盖着印信,立刻质问邓车缘由。邓车推脱道:“肯定是送印的人搞鬼。”赵爵当即命人唤来雷英,厉声问道:“之前我把印信郑重托付给你,你究竟扔到哪里去了?”雷英恭敬答道:“小臣奉千岁密旨,将印信仔细沉入逆水泉中,亲眼见那泉水汹涌、寒气刺骨。王爷为何突然追问此事?”

赵爵将回文狠狠掷下,怒道:“你既把印信扔到泉里,为何今日回文上还有印信?”雷英无奈从地上拾起文书,见印信鲜红清晰,毫无差错,一时惊得说不出话。赵爵见状大怒:“现在有人指认你送印时弄虚作假,快如实招来!”雷英反问:“小臣确实将印信送到逆水泉,怎敢舞弊?请问千岁,是谁这么说?”赵爵冷哼一声:“邓车说的!”

雷英心中暗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邓车。小臣启禀千岁,我正为此事疑惑。按院大人是包相门生,智谋过人,衙门里能人辈出,怎会轻易丢了印信?想必是藏起真印,故意让邓车盗走假印。他以为立了大功,如今真印现世,不仅让小臣白忙活,还担上冤枉,实在委屈!”这番话让赵爵连连点头,邓车却羞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吼道:“好你个颜查散!竟敢耍我,我跟你没完!”雷英假意劝道:“邓大哥别急,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能用废铁换印信,人家当然也能以假换真。事已至此,咱们得好好商量对策。”邓车咬牙切齿道:“商量什么!我现在就去杀了按院,出这口恶气!有种的跟我走!”沈仲元立刻应声:“小弟愿意同去!”赵爵见状大喜,当即在集贤堂摆下酒席,众人饮酒作乐。

初鼓过后,邓车和沈仲元换好便装,辞别赵爵,直奔按院衙门。路上二人商定:邓车动手行刺,沈仲元负责望风。到了按院,邓车左右张望,却发现沈仲元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心中暗想:“刚才还在说话,转眼就没了?看来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平时光会吹牛,关键时刻掉链子。且看我邓车的本事,等事成之后,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打定主意,邓车纵身翻墙进入衙门,绕过二堂,见书房东侧房间灯火通明。他蹑手蹑脚走到窗下,用口水浸湿窗纸,眯眼偷看。屋内,“颜查散”手持案卷,时而仔细阅读,时而掩卷沉思,虽穿着便服,却坐得端正,连侍从雨墨都不在身旁。邓车心想:“看他这般为国操劳的样子,本不该杀他。但我急于立功,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来到房门前,见是四扇格扇门,两边上着锁,中间两扇紧闭。伸手轻推,发现是竖着的门闩。邓车从背后抽出刀,顺着门缝将刀尖插入,右手发力,刀尖勾住门闩,左手按住刀背,右手往上一抬,门闩下端脱槽,再往右一摆、左手下压,“咯当”一声,门闩落地。他抽出刀衔在口中,双手握住格扇,向内一带、向外一推,门“吱溜溜”开了一道缝。

邓车握住刀把,先将刀探入,随后俯身侧身,轻轻跨进房间,直奔东间软帘。他举刀挑帘,跨步而入,刚要挥刀,只听“咯当”一声脆响。邓车暗叫不妙,转身就往外跑,身后传来“哗啦”巨响,还听见有人喊道:“三弟松手,是我!”紧接着“噗哧”一声,有人追了出来。

原来,邓车撬门时,韩彰就已暗中盯着。见他推门而入,韩彰握刀跳下埋伏之处。邓车刚进房间,韩彰料定他会直奔东间,抢先一步冲了进去。邓车挑帘举刀的瞬间,韩彰的刀已然落下。邓车借灯光举刀格挡,“咯当”一声后转身往外跑,慌乱中碰倒桌上的蜡烛,“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此时,徐庆光着脚躺在床上酣睡,突然感觉脚后跟一阵刺痛,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猛地惊醒,跳下床就抱住身边的人。韩彰急道:“是我!”用力挣脱时,徐庆踩到滚落的蜡烛头,脚下一滑,“噗哧”一声摔在地上。

其实,屋内看案卷的并非颜查散,而是公孙策。韩彰进东间前,他就悄悄溜了出来。为叫醒熟睡的徐庆,又怕被他抱住,无奈之下咬了他一口。徐庆醒来后,韩彰已追着邓车出去,他迅速爬起身,“呱叽呱叽”跟在后面。

韩彰紧追邓车,两人翻墙越脊,转眼间,邓车却消失不见了。韩彰正左右张望,突然听到有人喊道:“邓大哥,邓大哥!榆树后面藏不住,你藏到松树后头吧。”韩彰循声望去,果然有一榆一松两棵树,心中暗想:“这是谁在帮忙?分明是在给我指路。”随即朝榆树奔去。邓车见行踪暴露,又向前逃窜。韩彰加快脚步,几乎就要追上。

这时,又听见那人喊道:“邓大哥!邓大哥!你只管跑,小心暗器呀!”沈仲元这一喊,提醒了韩彰。韩彰心中一动:“没错!离他这么近,为何不用暗器?这位朋友真是旁观者清!”他左手撑地,迅速上好弩箭,低头瞄准,手往前一点。这边弩箭“嗖”地飞出,那边“啪”地一声,只听邓车“哎呀”惨叫一声。韩彰知道对方中箭,追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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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车肩头中箭,顿感后背发麻,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暗叫不好:“这暗器有毒!”又勉强跑了一两里路,只觉头晕目眩、心慌意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韩彰见对方毒发昏迷,脚步也放缓了。这时,身后传来“呱叽呱叽”的急促脚步声,还听见有人喊:“二哥!二哥!你在前面吗?”韩彰听出是徐庆的声音,连忙回应:“三弟,我在这儿!”

徐庆赶到后说道:“怪不得有人告诉我,说二哥往东北追来了,果然没错。贼人在哪?”韩彰指着地上的邓车说:“已中我暗器,昏过去了。只是不知暗中帮忙的是谁,我刚才也多亏了他。”二人走到邓车跟前,见他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徐庆说:“二哥扶他起来,我背着。”韩彰照做,徐庆背起邓车,二人往衙门走去。没走多远,就见一群举着灯笼的差役前来接应,众人一起将邓车抬回了衙门。

此时,公孙策带着卢方、蒋平在大堂焦急等候。见韩彰回来,众人连忙询问事情经过,得知成功擒获邓车,都松了口气,面露喜色。没过多久,差役们将昏迷的邓车抬了进来。韩彰取出一丸解药,一半用水研开,灌入邓车口中,又迅速拔出箭,将另一半敷在伤口上。公孙策吩咐差役拿来手铐脚镣,给邓车戴上,打算等他慢慢苏醒。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邓车嘴里嘟囔着:“姓沈的!你说是帮我,分明是害我!气死我了!”他“哎呀”一声,睁开眼睛,只见头顶明灯高照,如同白昼,四五个人正坐在上方。他刚想动弹,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劲,低头一看,手腕和脚踝都被锁链束缚着。他努力回想,记得自己中了暗器后意识模糊,此刻明白定是被擒住了。想到这儿,邓车只觉五脏六腑翻涌,再也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大滩绿水和痰液。虽然胸口还在剧烈跳动,但头脑却清醒了许多。他索性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邓朋友,感觉好点了吗?咱们好汉做事光明磊落,到了这地步,有话直说。你要有胆量,就把这杯热酒喝了!要是害怕不敢喝,我也不勉强。”邓车睁眼一看,见一个身形消瘦的人蹲在身边,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黄酒,便问:“你是谁?”那人答道:“我是蒋平,特意敬你一杯,你敢喝吗?”邓车冷笑道:“原来是翻江鼠!你这话也太小瞧人了!既然被你们抓住,我连刀斧都不怕,何况一杯酒?就算是砒霜毒药,我也照喝不误,有什么好怕的!”蒋平赞道:“好汉子!果然爽快!”说着将酒杯送到他唇边。邓车张口一饮而尽。

这时,又有一人上前说道:“邓朋友,虽说咱们各为其主,但都是讲道义的人。不如过来一起坐坐,聊聊天?”邓车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先前在灯下“看案卷”的假按院,心中暗自思忖:“原来他不是颜查散!这么说,我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便问:“阁下究竟是谁?”那人答道:“在下公孙策。”又指着卢方介绍道:“这位是钻天鼠卢方大哥,这是彻地鼠韩彰二哥,那边是穿山鼠徐庆三哥。还有御猫展大哥在后面保护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了,一会儿就到。”邓车听了,说道:“这些英雄的名号,我早有耳闻,久仰久仰。承蒙各位抬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蒋平在旁伸手将他扶起,邓车拖着锁链,“哗啦哗啦”地走到桌边,也不推辞,正要坐下,只见展昭从外面进来,上前拱手道:“邓朋友,许久不见!”邓车早就听说过展昭的威名,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简单说了句:“请了。”展昭与众人打过招呼,大家纷纷落座,侍从添酒上菜。邓车到了这地步,也顾不上尴尬,只能双手捧杯,低头闷饮。

席间,公孙策忽然问道:“展兄,大人今晚休息得可好?”展昭叹了口气:“稍微好了些,只是时常思念五弟,常常在梦中哭醒。”卢方听了,泪水夺眶而出。徐庆突然瞪大眼睛,握紧双拳,站起身来,怒喝道:“姓邓的!你把我五弟怎么害了?快说清楚!”公孙策急忙阻拦:“三弟,此事与邓朋友无关,别错怪了人。”蒋平也劝道:“三哥,这都是奸王设的陷阱。五弟争强好胜,自己闯了进去,怎能怪别人?”韩彰也在一旁相劝。展昭知道公孙策想从邓车口中套取情报,担心徐庆坏了事,连忙张罗着换酒,用别的话题岔开。徐庆无奈,只得气鼓鼓地坐下,不再说话。

展昭换好酒,与公孙策一唱一和,慢慢套问邓车襄阳王的情况。邓车本就是个没什么骨气的人,见众人把他当朋友相待,便口无遮拦地说出实话:“襄阳王全靠飞叉太保钟雄撑腰,要是能收服此人,打败襄阳王就容易多了。”公孙策问清楚情况,天已经大亮,便派人将邓车押到班房,吩咐好生看守。众人这才各自回房,稍作休息。

卢方回到房间,对三位义弟说:“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五弟不幸遭此横祸,难道就让他的尸骨留在九截松五峰岭吗?我想把他的尸骨取回来,送回原籍安葬,不知你们意下如何?”三人齐声赞同:“正该如此,我们也正有此意。”徐庆突然说道:“小弟告辞!”卢方忙问:“三弟要去哪儿?”徐庆大声道:“我去把老五的尸骨盗回来!”卢方连忙摇头:“三弟去不得!”韩彰也劝道:“三弟太莽撞了,就算要去,也得商量好办法。”蒋平分析道:“依我看,襄阳王既然把尸骨交给钟雄,钟雄肯定会严加看守。要是不提前谋划好,到时候出了岔子,反而不好。”卢方点头道:“四弟说得对,那该怎么办呢?”蒋平接着说:“大哥身体还没恢复,不用去;二哥代替大哥去。三哥性子急,这事可不是打仗冲锋,我替三哥走一趟。这样大哥在家有人陪,我和二哥一起去,也能互相照应。大哥觉得如何?”卢方说:“好,就这么办!”徐庆看了蒋平一眼,没再说话。这时,侍从拿来碗筷,兄弟四人便坐下吃饭。卢方又问:“二位贤弟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蒋平答道:“这事不着急,后日出发也来得及。”四人商议妥当,便边吃边聊。

他们究竟会如何去盗取白玉堂的尸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襄阳王赵爵看到按院回文上盖着印信,立刻质问邓车缘由。邓车推脱道:“肯定是送印的人搞鬼。”赵爵当即命人唤来雷英,厉声问道:“之前我把印信郑重托付给你,你究竟扔到哪里去了?”雷英恭敬答道:“小臣奉千岁密旨,将印信仔细沉入逆水泉中,亲眼见那泉水汹涌、寒气刺骨。王爷为何突然追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