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5回 徐定标寻访一枝梅 伍天然私下九龙山

眼见局势不妙,徐定标转身就跑,其他三个受伤的教师也顾不上再战,狼狈逃窜。那些家丁更是不堪一击,被罗季芳追着拳打脚踢,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落花流水。花省三见势不好,急忙骑马向西绕了个大圈,出了南门,快马加鞭逃回李家庄报信去了。

此时,场上只剩下李文孝一人,他与徐鸣皋已交手三十多个回合,早已招架不住,哪里还经得起罗季芳再来帮忙?李文孝心慌意乱间,手中的鞭梢被徐鸣皋一把抓住。徐鸣皋顺势一拉,李文孝收势不及,向前踉跄几步,被徐鸣皋揪住衣领,重重地摔倒在地。徐鸣皋挥拳便打,罗季芳也趁机上前,一边骂着“忘八”,一边狠狠揍他。两人把李文孝当成打铁的砧子,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刚开始,李文孝还不停地惨叫,后来只能连声求饶,到最后被打得气息奄奄,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两人才停了手。

打完人后,徐鸣皋、罗季芳和江梦笔三人回到鹤阳楼上,重新摆开酒菜,继续饮酒。这时,当地保正上楼,向徐鸣皋行礼说道:“徐大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义举。只是这李文孝被打得遍体鳞伤,虽然还有一口气,但万一死了,可如何是好?”徐鸣皋神色坚定地说:“杀人偿命,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岂会怕死?我徐鸣皋顶天立地,他若真死了,我自会去官府自首,绝不会连累旁人!”保正赔笑道:“小人知道徐大爷是出名的好人,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我也只是随口提醒一声罢了。”说完,又行了一礼,下楼去了。兄弟三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吩咐店小二把账记好,便离开鹤阳楼,向东门走去,返回太平村。

另一边,花省三骑马狂奔回李家庄,径直找到李文忠,添油加醋地说:“二少爷看上了方秀才的妻子,让我伪造借券,想娶她做偏房。没想到徐八强出头管闲事,还带着罗呆子打伤了护院教师,二少爷敌不过他们,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李文忠听后,立刻向父亲李廷梁哭诉弟弟被徐鸣皋欺负的事,恳请父亲赶紧派人去救李文孝。李廷梁勃然大怒,立即下令让府中所有家丁抄起家伙,跟着大少爷李文忠前去救援。

众人正要出发,前去打探的家丁急匆匆赶来禀报:“二少爷回来了!”原来,徐定标和众家丁躲在小巷里,等徐鸣皋等人离开后,才悄悄聚集起来。他们扶起李文孝,让他坐在小轿里,三个受伤的教师也随后赶到,众人簇拥着轿子,出了南关,一路抬回李家庄。到家后,众人将李文孝扶进房间,他的妻子赶忙上前,把他扶到床上休息。李廷梁看着儿子被打得遍体鳞伤、口吐鲜血,对徐鸣皋恨得咬牙切齿。李文忠一边安排伤药为弟弟治疗,一边查看伤情。好在李文孝身体强壮,虽然伤势严重,但性命无忧。李文忠嘱咐弟媳好好照顾弟弟,心中暗自思忖:“虽然弟弟做事不妥,但徐鸣皋与我们无怨无仇,凭什么下此狠手?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上对不起老父亲,下对不起弟弟,我们李家以后还怎么在扬州立足?”

于是,李文忠先安慰了受伤的三位教师——他们自己懂得医治——随后和徐定标商议报仇的办法。徐定标提议:“扬州知府王文锦与老爷交情不错,明天我们就去告徐鸣皋,给他安个为富不仁、强霸行凶的罪名。”李文忠摇头道:“告他不过是花几百两银子的事,怎能消我心头之恨?必须想个办法取他性命,才能解我心头之怨!”徐定标说:“徐鸣皋本领高强,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二少爷如此厉害,尚且吃了败仗,若是正面交锋,我们绝无胜算。我有个朋友叫一枝梅,他虽是个飞贼,却专偷富人、接济穷人。如果财物价值一千八百两,他根本看不上眼,一旦动手,不是偷上万两就是几千两。遇到贫苦人家,他还会偷偷留下几锭银子。每次偷完东西,他都会在墙上画一枝梅花作为标记。他犯的案子数都数不清,各府州县悬赏捉拿,可就算当面撞见,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本领高强,来去如风,城墙在他眼里就像门槛,日夜能行千里。只是这人性格古怪,如果能请他来相助,收拾徐鸣皋就易如反掌。”

李文忠听后大喜,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师爷辛苦一趟,请他来帮忙,必有重谢!”徐定标却面露难色:“请他可以,但这人行踪飘忽不定,您可不能给我限定时间。”李文忠问:“他是哪里人?住在哪里?”徐定标回答:“他是常州武进县人,家在常州。”李文忠不以为然:“既然在常州,找他有何难?”徐定标解释道:“大少爷有所不知,这一枝梅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也没有固定住所,来去只影孤身。偷到银子后,他就藏在深山高峰之上,连鸟都飞不到的地方。他睡觉的地方更是没个准,有时在客栈,有时在寺院,有时在人家卧房的床顶,有时在厅堂的匾额后面,凉亭、山洞、树顶、屋脊,处处都能成为他的安身之所。前年有一天,他在常州城吃完晚饭,嫌天气热,竟然跑到苏州阊门的城头上乘凉。您说,这人是不是极难寻找?”李文忠无奈道:“那我就不限时间了,一切拜托师爷,务必把他请来!”随后,李文忠准备了八色聘礼和一百两银子作为路费。第二天,徐定标带着礼物出发,踏上了寻访一枝梅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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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说铁棒子伍天豹,自从在宜春院被李文孝打伤后,他和随从逃出妓院,一路上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吐,没走多远,就晕倒在松林里。随从也受了伤,根本背不动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有车辆经过,他们便搭车到市镇,雇了一艘船,朝着九龙山赶去。

山上的徐庆得知消息,急忙让喽啰抬着藤榻,和伍天熊一起下山。到了船上,众人把伍天豹扶到榻上,抬回山寨。伍天熊见哥哥伤势严重,赶忙准备医治。徐庆向随从问道:“你们去扬州游玩,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被什么人打伤的?”随从便把他们在宜春院游玩、霸占苏州姑娘,李文孝前来索要,伍天豹与之交手被鞭打伤,以及后来逃出院、雇船回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徐庆查看伍天豹的伤口,只见伤在要害之处,情况十分危急。伍天豹见到徐庆,虚弱地说:“大哥,小弟这次怕是活不成了,只可恨李文孝那恶贼!大哥看在兄弟结义的情分上,一定要替我报仇!”说完,痛哭几声,口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当场气绝身亡。徐庆和伍天熊悲痛万分,为他置办棺椁入殓,全寨喽啰都披麻戴孝,还请来僧道做法事超度。

安葬完伍天豹后,伍天熊急于下山为哥哥报仇。徐庆劝阻道:“贤弟,我听说那小霸王李文孝本领高强,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见机行事,才能报此仇。你性子太急,去了恐怕要坏事。”伍天熊问:“大哥什么时候下山报仇?”徐庆说:“做事要谨慎,不可急躁,过几天我就去。”伍天熊年轻气盛,心里暗想:“这有何难?我只要守在他家门口,等他出来,一锤打死他,再回来就是,何必等大哥去?”主意已定,当晚,他带上银两,把两柄铜锤插在腰间,头戴武生巾,身穿白绫箭袖,脚蹬薄底快靴,骑上一匹银鬃白马,下了山。守寨门的喽啰问道:“二大王要去哪里?”伍天熊谎称:“我奉大哥之命,下山巡查。”喽啰信以为真,打开寨门放他离去。

第二天,徐庆见伍天熊还没回来,便到他房间查看,发现人不在。询问服侍的喽啰,才知道伍天熊昨夜就出去了。徐庆又传问守寨头目,得知伍天熊昨夜下山后一直未归。他心中一惊,猜到伍天熊肯定是去扬州报仇了,恐怕要闯出大祸。于是,徐庆把山寨事务交给宋头目代管,叮嘱众人好生看守山寨,不许下山劫掠,违令者军法处置。自己则换上武生装束,佩上弓箭,挂上单刀,下了九龙山,迈开大步,朝着扬州方向飞奔而去。然而,一路上他都没打听到伍天熊的消息。徐庆脚程极快,一天能走三百里,没过几天就到了扬州。他进城后,径直来到宜春院。张妈妈出来迎接,问过姓名,奉上香茶。徐庆向她打听伍天豹的遭遇和李文孝的情况,不知他能否如愿报仇,且听下回分解。

眼见局势不妙,徐定标转身就跑,其他三个受伤的教师也顾不上再战,狼狈逃窜。那些家丁更是不堪一击,被罗季芳追着拳打脚踢,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落花流水。花省三见势不好,急忙骑马向西绕了个大圈,出了南门,快马加鞭逃回李家庄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