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熊在余村生了一场大病,多亏村里众人感激他除掉夜叉,像对待亲生儿子般悉心照料。他患上伤寒,足足病了一个多月,在大家延请医生、精心服侍下,病情才逐渐好转。康复后,村民们每日打猎获取鹿兔野鸡,挑选最好的食材给他补身体,直到他彻底恢复往日的精气神。伍天熊心中满是感激,向众人郑重道别后,骑上骏马,朝着东南方向的大路继续前行。
一路上,他白天赶路,夜晚投宿,渴了就喝水,饿了便吃饭。先后经过冰城、灵璧等地,来到天长县附近,这里距离扬州已经不远。一天下午,他抵达一处市镇,此时天色将暗。市镇规模不大,店铺寥寥,但有一家颇为气派的客栈——“李家店安寓客商”的招牌高高挑起。伍天熊下马后,店小二立刻上前牵马去喂草料。他走进店里,只见左侧厨房内伙计们正忙着煎炒烹炸,香味四溢;右侧柜台后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容貌秀丽,明眸皓齿,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她身穿月白色单衫,头上簪着丹桂花,两侧戴着赤金首饰,黑发与金饰交相辉映。女子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伍天熊。柜台旁边还坐着一个大汉,此人眉粗目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伍天熊观察着店内景象,一路走到里间,发现店里生意十分红火。
他坐下后,店小二递上菜单。伍天熊摆摆手说:“不用点菜了,拣拿手的上,钱少不了你的。”小二应声而去,很快便端上美酒佳肴。伍天熊慢慢饮着酒,小二问道:“客官是想住楼上还是楼下?楼上更敞亮些。”伍天熊答:“那就楼上吧,找间宽敞的屋子。”小二殷勤推荐:“小店的房间都宽敞,里间左边连着两间厢楼,特别敞亮,床帐被褥又干净又华丽,价格还和其他房间一样。”伍天熊点头:“就那间吧。”酒足饭饱后,小二领着他来到后面。上楼一看,房间布置得精致典雅,后面还有个月亮门,向外望去,客栈依山而建,山景宜人,伍天熊很是满意。
黄昏时分,伍天熊走到隔壁房间查看,发现里面住着一位单身客人。此人举止间透着世家子弟的气质,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剑眉虎目,鼻正口方,皮肤呈紫棠色,浑身英气十足,一看就是个英雄人物。伍天熊上前作揖问道:“仁兄贵姓大名?府上何处?”那人连忙回礼:“小弟姓杨名濂,字小舫,姑苏人氏。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伍天熊也报上自己的姓名和家世。杨小舫惊喜道:“原来是伍老伯的公子!我父亲杨锦春与令尊曾是同朝好友。父亲在世时常提起伍老伯,说他为人正直,却遭奸人陷害,幸好有四位公子,个个出类拔萃,能继承家业。不知兄台排行第几?”伍天熊黯然道:“我最小。大哥天龙、二哥天虎都死于奸人之手,三哥天豹今年春天去扬州游玩,被当地土豪李文孝打伤,回来后就去世了。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三哥报仇。”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杨小舫连忙出言安慰。
伍天熊询问杨小舫此行目的,杨小舫长叹一声:“说来话长。我有两个姑苏好友,一个叫管寿,字驹良,是三国管宁的后人;一个叫唐肇,字香海,是解元唐伯虎的族弟。他们都是当世奇才,学识渊博,身怀绝技却不求功名,隐居在姑苏。这次是他们托我去河南办事,如今事已办妥,返程途中有幸与贤弟相遇。”两人越聊越投机,谈到武艺更是兴致勃勃,当下结拜为兄弟。伍天熊年仅十八岁,便称杨小舫为兄长。
二人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到了二更。伍天熊突然腹痛难忍,想要上厕所。他急忙下楼,心想:“茅厕在哪?肚子痛得厉害,来不及问小二了。记得后面靠山,不如从后门出去,到林子里解决。”谁知打开后门,里面是三间矮屋,堆满木柴煤炭,根本没有出口。他实在憋不住,只好在墙角蹲下方便。完事后用乱草擦拭时,忽然发现地板缝隙中透出火光。他心中疑惑:“怪了,难道楼下还有人?怎么会有火光?”于是趴在地上,透过缝隙向下张望。这一看,惊得他浑身发麻——楼下是依山而建的石穴,里面像是个人肉作坊,墙上挂着三四张人皮、两颗人头和几条人腿。三四个伙计正在忙碌,一人拿着一大块人肉剔骨,另外两人正在处理一个肥胖的和尚,和尚的肚子已经被剖开,鲜血淋漓,心肝五脏正被往外掏。伍天熊倒吸一口冷气:“我虽是强盗,杀过人,但从没见过这般残忍的场面,这里分明是家黑店!”他起身飞奔上楼。
杨小舫见他神色慌张,问道:“贤弟,你可知这里是黑店?”伍天熊惊讶道:“兄长如何得知?”杨小舫分析道:“你下楼后,我就看出端倪。这楼上椽子是铁制的,四周是风火墙,楼梯可以活动,还有一块楼板能掀开。到了深夜,他们定会移走楼梯,从楼板处上来谋害我们。”伍天熊连忙将自己看到人肉作坊的事说了出来,急道:“哥哥,我们杀出去!”杨小舫摆手:“莫急,从前门出去,必定有埋伏。江湖上黑店常用倒钩网、绊脚索,贸然出去肯定吃亏。上屋顶也不行,墙太高,椽子又是铁的,一时难以突破;从后面打墙,墙内有竹编加固,外面还有竹签陷坑、梅花桩等陷阱,而且山路复杂,我们不熟悉,太危险。”伍天熊焦急地问:“那怎么办?”杨小舫镇定道:“幸好我们二人在此,若是孤身一人确实棘手。现在把灯放在地上,用椅子挡住光线,我们各持兵器,守在楼板旁。等他们一上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之后再下楼,跟着他们逃跑的路线走,那里肯定没有埋伏,这样才稳妥。”伍天熊赞叹道:“兄长果然见多识广,足智多谋!不知他们何时上来?”杨小舫说:“他们上来前,必定先移走楼梯,我们看到楼梯没了,就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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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天熊赶忙出门查看,发现楼梯果然已经消失,他急忙跑回房间:“哥哥,楼梯没了!”杨小舫立刻遮挡好灯光,从床头抽出一对雌雄宝剑,伍天熊握紧两柄铜锤,兄弟二人守在活动楼板两侧。没过多久,楼板开始缓缓顶起。杨小舫紧盯下方,等那人刚露出脑袋,手起剑落,只听“当”的一声,那人的头连同护在咽喉的刀一起被斩断,滚到伍天熊脚边。楼下五六个身手不凡的伙计见状,还以为楼上的人失足跌落,低头一看,满地鲜血,头颅不翼而飞,顿时惊声大叫:“走漏风声了!”喊声刚落,外面又冲进五六个人,为首的正是柜台旁的大汉李彪,他手提一把牛耳泼风刀,身后伙计们举着火把,手持兵器,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伍天熊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人头,从楼窗朝着李彪狠狠砸去。李彪冷不防被人头砸中,顿时暴跳如雷,怒吼道:“小子,快下来受死!”他吩咐伙计取来火药包,要烧死二人。杨小舫大喝一声:“贤弟,随我下去!”说着舞动双剑,从楼窗纵身跃下,伍天熊紧跟其后。李彪挥舞泼风刀迎上来,七八名伙计也一拥而上,双方在院子里展开激烈厮杀。李彪是宁王的心腹,手中五十四斤重的牛耳泼风刀使得虎虎生风,力大无穷;柜台后的鲍三娘是他的妻子,手持两根六十余斤重的短柄方天戟,武艺比丈夫更胜一筹,还擅长七十二路裙里腿,十分骁勇。伍天熊和杨小舫能否抵挡得住这对夫妇及众多伙计的围攻?且听下回分解。
伍天熊在余村生了一场大病,多亏村里众人感激他除掉夜叉,像对待亲生儿子般悉心照料。他患上伤寒,足足病了一个多月,在大家延请医生、精心服侍下,病情才逐渐好转。康复后,村民们每日打猎获取鹿兔野鸡,挑选最好的食材给他补身体,直到他彻底恢复往日的精气神。伍天熊心中满是感激,向众人郑重道别后,骑上骏马,朝着东南方向的大路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