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鸣皋和一枝梅正在山村酒家中对饮交谈,突然被那个络腮胡大汉抓住,两人大吃一惊。他们想要挣扎,却感觉四肢麻木,使不出力气。徐鸣皋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那大汉笑道:“你是各处官府严拿不到的扬州徐鸣皋,他是积案如山的常州一枝梅,还想瞒过我?”
徐鸣皋见隐瞒不住,双眉竖起,虎目圆睁,说道:“你真要拿我们?”那大汉把手松开,笑道:“我拿你们做什么?”徐鸣皋和一枝梅赶忙向大汉作揖,问道:“请问豪杰您高姓大名,家在何处?”那大汉说道:“我四海为家,连自己的姓氏都快忘了,就像鹪鹩寄于树枝一样,我就叫鹪寄生。”
徐鸣皋和一枝梅听了,立刻磕头拜见,说道:“久闻老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见到您,真是太幸运了!”鹪寄生双手扶起他们,说道:“前些日子我遇到你们的师父,他因为南海有事脱不开身,特意嘱咐我来相助你们。”徐鸣皋听了,喜出望外,忙问:“师父和师伯会到这里来吗?”鹪寄生答道:“他们早晚都会来的。”
徐鸣皋便把之前的事情说了:“我们众人避居在马家村马金标家。现在杨小舫、包行恭、周湘帆三位兄弟被关在宁王的王府里,我本想劫狱救人,昨夜私自潜入王府,没想到王府防备森严,根本进不去,只盗得了宁王的奏疏和书信。后来被邺天庆追赶,在这里遇到了老师您。”
鹪寄生说道:“宁王现在气焰正盛,他的气数还未尽,一时之间我们还不能轻易动手。杨小舫他们虽然被囚禁,但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余半仙的妖术十分厉害,必须等四兄傀儡生来了,才能收伏他们。”徐鸣皋问道:“余半仙是什么人?”
鹪寄生解释道:“余半仙是白莲教的首领,他能撒豆成兵,还有移山倒海的本事。他的妹妹余秀英也很厉害,会诅咒伤人的法术,还把秽物炼成了百万钢针,叫做万弩阵。不管你道术多高,遇到这个阵就会受伤,连神仙都害怕,所以我们才如此担心。等傀儡生来了,他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以正克邪,才能成事。”鹪寄生接着说:“后来宁王造反,王守仁执掌总制三边都御史,带兵征剿,余半仙兄妹用钉头七箭书的方法,想害死王守仁。幸好草上飞焦大鹏盗出了草人,才保住了王守仁的性命,这是后话了。”
徐鸣皋听了鹪寄生的话,愣了半晌,说道:“他们有这么厉害的邪术,我们怎么才能救出三位兄弟呢?”鹪寄生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你的大师伯玄贞子精通数术,能预知未来。前些日子他和你师父海鸥子去南海,与我相遇,我们聊了半天。他说你们十二侠士义结金兰,以后剿灭宁王,全靠你们十二人。所以,杨小舫他们三人肯定没事。”徐鸣皋和一枝梅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重新坐在一张桌上,开怀畅饮。徐鸣皋又讲起之前的经历,鹪寄生听了,对他们十分器重,连连赞叹。
一枝梅叫来酒保,付了酒钱,三人便起身缓缓前行。一路上,他们谈论着豪杰们的事迹,朝着马家村走去。他们没有走原路,绕了个大圈,大约走了一百多里路。出了酒店时,已经是申时了,走了不到三十里,太阳渐渐西沉,月亮升了起来。
徐鸣皋说道:“要是能找个地方借宿一晚就好了。”一枝梅指着前方道:“那边好像有个村庄。”徐鸣皋定睛一看,远远地望见树林里缕缕炊烟,说道:“果然是个村庄。”三人兜兜转转,来到村庄。这是个大村庄,约有二三百户人家,还有不少乡店、茶坊和酒肆,十分热闹,房屋也很华丽,一看就是个富庶的地方。
只见每家门前都插着一面白旗,还排列着刀枪。店内的人都穿着短衣窄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像是要厮杀的样子。三人心中疑惑,心想这里离省城很近,而且宁王的军队也驻扎在附近,怎么会有强盗,还防备得这么严?
他们走进一家酒店,徐鸣皋叫来酒保,说道:“我们路过这里,想在贵店借宿一晚。先把酒饭端上来,明天一并结账。”酒保说道:“小店有干净的床铺,还有上好的汾酒,各种小吃也都有,客官您点菜吧。”鹪寄生道:“不用点菜了,把好的酒菜都拿来,再做些薄饼充饥。”酒保答应着,不一会儿就把酒菜端了上来,还为他们斟上了三大杯酒。
一枝梅问道:“你们这里准备这些旗帜和刀枪做什么?”酒保说道:“客官,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们这个村庄叫赵王庄,有三百多户人家,两千多口人,只有王、赵两姓。当初这里只有两家人,一姓赵,一姓王。姓王的没有后代,就过继了赵家的儿子。这里风水很好,财丁两旺,子孙繁盛,就成了一个大村庄。村里两姓就像一家人一样。
“以前这里太平无事,没想到近年来出了一伙强盗,听说村里富裕,就时常在夜里来抢劫,骚扰村民。于是全村人商议,准备了器械刀枪,防备盗贼。如果有强盗来,就敲锣为号,全村齐心杀贼。一处有警报,全村都来救援,大家歃血为盟,村里有七百多个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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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还请了两位教师,一个叫独眼龙杨挺,善用一条铁棍,曾经把山角嘴打下一大块。他专门教人练硬功夫,像癞团经、龙吞功,厉害得很。另一个叫双刀将殷寿,善用两把柳叶双刀,刀法使起来水泼不进。他专练内家功夫。两人时常比试,独眼龙虽然勇猛,但每次都输给殷寿。这两人在江湖上很有名,是村里的族长赵员外请来保护村庄,教习壮丁武艺的。有了他们,村里军威大盛,整顿得十分整齐。上个月有一班强盗来,被我们杀得片甲不留,现在安静多了,谅他们也不敢再来了。”
徐鸣皋道:“岂有此理。这里离省城这么近,而且宁王的军队驻扎在此,怎么能容强盗如此猖獗?你们为什么不去禀报官府?”酒保刚要说话,只见柜台里坐着的一个老者喝住道:“你不好好照顾生意,啰里啰嗦的,像什么样子?”酒保红着脸退下了。
徐鸣皋等人饮了一会儿酒,吃了面饭,见时间不早了,便到里面的厢房休息。酒保拿了三床被褥,铺好床铺。三人坐在榻上聊天,正要安睡,忽然听到一片锣声,门外一匹马飞奔而过,口中大喊:“强盗大队来报仇了,从西山路过来,离村子只有三里了,大家合力杀贼!”一时间,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锣声。
三人急忙跑到庭院中,跳上瓦房观看。在月光下,远远地望见一支兵马沿着山路缓缓而来,大约有四五百人,有的步行,有的骑马,人人口中衔枚,马匹摘下铃铛,没有一点灯火,悄悄地靠近。赵王庄上,众壮丁纷纷站在门外,手中拿着刀枪火把,照得如同白昼。
只见两个教头手提兵器,指挥着赵员外的两个儿子赵文、赵武,还有王仁祖、王仁义兄弟二人:“你们各带二百壮丁,在庄前树林中埋伏,等强盗杀入村中,过了一半,就截住厮杀,前后夹攻。一定要齐心协力,不得有误!”众人齐声答应,分别埋伏去了。杨挺、殷寿带领着三百多壮丁,迎了上去。
恰好强盗也到了,他们抽去火把上的竹筒,顿时火光冲天,发一声喊,冲了过来。徐鸣皋等人在屋上看得清楚,对一枝梅道:“二哥,你看这伙强盗,不像是乌合之众,倒像是纪律严明的军队。我想酒保说话有隐情,莫非是官军假扮强盗?”
一枝梅道:“贤弟说得有道理。但官军私自出来当强盗,一般也就几个人或者几十个人,哪有公然成队而来,像打仗一样的?难道带兵的军官也参与其中?现在有一营多的兵马,主将怎么会不知道?”
正在他们谈论时,杨挺、殷寿带领的三百多壮丁已经与强盗的先头部队交战起来。为首的强盗头戴扎巾,身穿软甲,手持方天戟,骑着战马,直冲过来。殷寿舞动双刀,迎了上去。第二个强盗全身紧装扎束,徒步而来,使着一对双股剑,上前助战,杨挺也冲上前去迎敌。四人分成两对厮杀,两旁的壮丁和喽啰呐喊助威。
战了二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忽然,喽啰队伍分开,一员将领飞马前来,头戴兽头盔,身穿鱼鳞甲,手提笔捻锤,看起来像个番将,十分骁勇。杨挺、殷寿抵挡不住,败进了村里。那三员贼将顺势冲进村庄,口中大喊:“捉拿在王宫行刺的奸细!”徐鸣皋听了大吃一惊,等他们走近一看,认出这三员将领正是雷大春和副将徐定标、曹文龙,这让徐鸣皋和一枝梅摸不着头脑。欲知他们能否激怒三人,杀退军兵,且听下回分解。
徐鸣皋和一枝梅正在山村酒家中对饮交谈,突然被那个络腮胡大汉抓住,两人大吃一惊。他们想要挣扎,却感觉四肢麻木,使不出力气。徐鸣皋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那大汉笑道:“你是各处官府严拿不到的扬州徐鸣皋,他是积案如山的常州一枝梅,还想瞒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