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第60回 徐鸣皋二探宁王府 朱宸濠叛逆动刀兵

正德天子仔细读完这十二人联名上奏的表章,心中已然明了,宁王朱宸濠早晚必将起兵谋反。他立即下令,命东厂太监张永将黄三保送交刑部三法司严加审问。黄三保见事情败露,心知抵赖无用,为免受刑,索性将宁王的种种劣迹和盘托出:宁王私自建造离宫金殿,僭越天子仪仗规制;大肆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勾结宫中太监,欺压良善百姓;还分封亲信为军师、八虎将,与山贼海盗暗中勾结;朝中不少官员成了宁王的耳目,各省封疆大吏中也有诸多宁王的心腹。

张永拿到口供后,将黄三保重新收押天牢,随即进宫向天子复命。正德天子震怒,当即决定亲自统率六军,前往江西问罪,并自封为“总督天下兵马神威天府大将军”。这时,三边总制、都御史杨一清进谏道:“陛下乃一国之君,万金之躯,怎能亲临战场?况且宁王虽有反迹,但尚未公然举兵犯境。当下应秘密筹备,各地加强戒备,待其谋反行为确凿,再命王守仁、俞谦出兵,定能将其制服。”与此同时,朱宁、张锐得知消息,赶忙派人前往江西,向宁王通风报信。

宁王接连收到朱宁、张锐的书信,得知黄三保出事,又听说有侠客在太和殿私贴表章,天子已掌握内情,顿时慌了神,急忙与李自然商议对策。李自然分析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们不如提前行动。只是余半仙的‘招魂就戮大法’还未到百日之期。若能先除掉赵王庄那帮人,再起兵,便可长驱直入,省去许多麻烦。”宁王却不以为然:“他们不过是龟缩在庄子里自保,料想也不敢出来阻拦我军。”最终,李自然选定三月初三起兵,认为此日乃是大吉之日,大事必成。随后,宁王下令向各地征调兵马粮饷,筹备军装,日夜操练军队,积极备战。

赵王庄的探子很快得到消息,回报说近日南昌城四处都有兵马集结,城中一片忙乱,恐怕不久就会来攻打庄子。一尘子听闻后,立即吩咐众人加强戒备。此后半月,探马接连回报,称敌军陆续集结了二十多万人马。众人登上了远台,通过望远镜观察,只见南昌城内外营盘密布,军队日夜操练不停。一尘子将望远镜递给徐鸣皋,疑惑道:“贤侄,你看奇怪不?其他营地都在操练,唯独教场里不练兵,反而扎了个莲花大营,这是何用意?”

徐鸣皋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一番后说道:“二师伯,那不是营帐,而是一座茅篷。四周不插军旗刀枪,全是黑色的幡旗,而且千门万户,远远望去愁云密布、杀气腾腾,莫非是在炼制什么妖法阵图?”一尘子点头道:“我也有此猜想,必定是余半仙在搞鬼,今夜我便去探个究竟。”徐鸣皋连忙请求:“二师伯,我同您一起去!”一尘子叮嘱道:“一定要小心,不可暴露行踪。”

众人刚下了远台,霓裳子恰好归来。一尘子忙问:“贤妹怎么今日才回?事情办得如何?”霓裳子将京城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又道:“后来我绕道南海,与七弟一同前来,玄贞子兄不久也会到。途中还遇见了河海生,现在他们都在厅上等候。”一尘子领着众豪杰前去相见,徐鸣皋和徐寿先拜会了海鸥子,又与河海生见礼。只见河海生眉清目秀,方面大耳,三缕胡须飘逸,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赵员外设宴接风,席间众豪杰谈天说地,举杯畅饮。徐鸣皋与海鸥子互诉别情,霓裳子则讲述了自己潜入王宫、在太和殿粘贴表章的惊险经历。

酒宴结束时,天色已晚,众人各自回到岗位值守。到了二更时分,一尘子和徐鸣皋换上短衣窄袖,脚蹬软底骁靴,一尘子佩宝剑,徐鸣皋插单刀,朝着南昌城悄悄摸去。只见城外营盘连绵,方圆足有二里。一尘子低声问:“贤侄,能在营帐上行走吗?”徐鸣皋摇摇头:“小侄本事有限,勉强能走,但恐怕会惊动敌军,不如从民房屋顶过去。”二人便绕到北门外大街,跃上屋檐,一路连窜带纵,翻进城内。

徐鸣皋跟在一尘子身后,只见他身形轻盈,宛如点水蜻蜓,一跃就是十余丈,化作一道青光,不仅毫无声息,甚至连风都未带起,身影飘忽难辨。一尘子频频放慢速度等待,徐鸣皋仍需奋力追赶,心中暗暗赞叹:“好个厉害的和尚,果然名不虚传!”

不多时,二人来到教场,悄悄伏在敌楼之上向下窥探。只见中间是一座巨大的馒头状茅篷,占地足有五亩,上面插着三百六十五面黑色幡旗,点着一百零八盏幽绿的幽魂灯。茅篷四周立着两三千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个个黑衣红帽,一动不动,也不言语,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饶是一尘子也不敢轻易下去。向茅篷里面望去,千门万户,曲折环绕,不时有火光闪烁,却看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古怪。二人看了一阵,只觉脊背发凉,便悄悄离开了教场。街上巡夜的兵丁骑着马、徒步来回巡逻,一队接着一队,戒备极为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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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鸣皋心想:“今夜有一尘子师伯在此,不如趁机进宫探望杨小舫?”于是将想法告知一尘子。一尘子犹豫道:“进去不难,但恐怕徒劳无功。”徐鸣皋坚持道:“我们见机行事,多加小心便是。”二人从瓦房顶上潜入王宫,朝着御花园方向摸去。经过妃子宫院时,只见院内灯火通明。二人俯身张望,见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容貌十分秀丽,桌上铺着一张画图。徐鸣皋眼力极好,发现图上画的竟是房屋屋顶。那女子盯着图画,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徐鸣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图上的屋顶上竟画着两个人影,一个头戴武生巾,一个光头,可不正是自己和一尘子!

徐鸣皋心中一惊,故意晃了晃脑袋,却见图画上那个戴武生巾的身影也跟着晃动。他正要出声提醒,一尘子已然察觉,一把拉住他,低声说:“快走!”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那女子伸手抓起一把不知何物,朝着庭院中撒去。一尘子见势不妙,拽着徐鸣皋转身就跑。只见庭院中腾起一片黑烟,升到半空突然散开,如同一张大网,朝着二人背后罩来。二人拼命狂奔,徐鸣皋的武生巾还是被卷走了。

逃出城关,到了郊外,二人心有余悸。一尘子心有余悸地说:“好厉害的妖法!幸亏我这一跃足有十五六丈,不然就被抓住了!”徐鸣皋疑惑道:“她只看那张纸,就能知道屋顶上的动静,这是什么邪术?”一尘子摇头道:“总之是邪门歪道,若不是懂道术之人,根本无法抵挡。方才多险啊!只有等玄贞大哥来了,或许才能破解。”

二人回到赵王庄时,天已蒙蒙亮。众英雄得知消息,纷纷前来询问。一尘子将昨夜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徐鸣皋问道:“玄贞大师伯的道术和傀儡生相比,谁更厉害?”一尘子解释道:“各有所长。论剑术精湛、参悟玄机、推算阴阳,玄贞大哥独树一帜;但要说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傀儡生则技高一筹。”徐鸣皋分析道:“看宁王的架势,恐怕很快就要造反了。不然何必调集四十多万兵马,日夜操练?总不会只为了攻打我们小小的庄子。”众人纷纷称是,决定加紧操练军队,筹备军需,只等宁王起兵,便给他一个下马威。殊不知,宁王打算先用“招魂就戮大法”除掉他们,再挥师南下,而众豪杰对此却浑然不知。

时光飞逝,转眼间到了二月初。余半仙祭炼“招魂就戮大法”已有九十日,那些柳木刻成的小木人,手脚都能活动了,只需再等十天,便能取赵王庄、刘家庄一万余人的性命。然而天意难违,就在此时,玄贞子、飞云子、凌云生等七子十三生赶到,他们将合力破除邪法。徐鸣皋也准备第三次潜入宁王府,营救杨小舫等人。一场十二侠士与七子十三生齐聚江西,对抗宁王叛军,与余半仙兄妹斗法的传奇故事,即将拉开帷幕。

正德天子仔细读完这十二人联名上奏的表章,心中已然明了,宁王朱宸濠早晚必将起兵谋反。他立即下令,命东厂太监张永将黄三保送交刑部三法司严加审问。黄三保见事情败露,心知抵赖无用,为免受刑,索性将宁王的种种劣迹和盘托出:宁王私自建造离宫金殿,僭越天子仪仗规制;大肆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勾结宫中太监,欺压良善百姓;还分封亲信为军师、八虎将,与山贼海盗暗中勾结;朝中不少官员成了宁王的耳目,各省封疆大吏中也有诸多宁王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