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溪没有去接碗,而是皱着眉头进了屋。
刘妤安安静静地在床边坐了半个屁股,正就着昏暗的油灯,帮忙补薛衔一件旧衣的破损,她显然有些慌乱,针扎进了手指,惹得她哎呀一声叫唤。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小小的月牙挂在天上,合该是家家户户洗漱休息的时辰,一个身份敏感的童养媳,居然呆在三个男人的家里,是何道理?
李闻溪静静地看着灯光下的刘妤,她年岁渐长,脸上的风华显现,很是美丽,那鼻子,那眼睛,都像极了她祖父。
不过自己透过她这张脸,看到的只有小时候的骄纵任性、蛮不讲理。半点好感也提不起来。
刘妤肯定感受得到她的注视,一张粉面含春,不知在想什么。
李闻溪只觉得烦闷恶心,想立刻赶人。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彭氏来接你?”她冷冷开口,不带一丝感情。
刘妤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明明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精心收拾过,连坐姿都选的最能展现自己身段的,怎么眼前这个男人,油盐不进呢?
送到嘴边的肉都不晓得吃?
她紧咬着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羞辱。自己已经放低身段,去迎合一个小小的胥吏,在以前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的小角色,现在居然看不起她。
她该怎么办?彭氏的步步紧逼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了,还有公公看她时黏到拉丝的眼神,她不想一辈子陷在孟家,陪着个傻子。
如果,如果李公子看上她了,愿意为她出钱赎身,她还有条活路。
这是她仅有的活动范围内,最好的选择了。薛家原来是穷得讨饭,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脱了短打,换上长衫那天,刘妤就知道,薛家要出头了。
这几天,薛家人收拾东西的动静瞒不了人,再加上公公前几天撞见过他们去牙行,大概率他们要搬家了。
刘妤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心急如焚地想寻找机会,跟李闻溪单独相处。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儿薛丛理遣了人来传话,晚上不回来了时,被刘妤听见,她便趁着薛丛理不在家,李闻溪未归之际,登堂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