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李乘现在还安然无恙,他只是被我的话撬动了内心世界的一角,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我讲,于是索性,把答案丢给我,让我自己去探索。
这人真坏啊。
我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的,他这么坏心眼地把一切都丢给我,我可不会逆来顺受,他想怎样就怎样。
“遗书”我没拆开,叠好,藏在衣服口袋里。
出院的时候天已经冷了,这座城市永远这样,秋天短暂到好像一个转身的工夫就没了。
而我,在医院错过了这个秋。
我妈说:“李乘那个孩子哦,今天也不来?”
我问她:“你喜欢他吗?”
“你喜欢就行呗。”她说完这话,还叹了口气。
我搂着她肩膀问:“你是不是对我这事儿,早有感应?”
“早就发现了。”她特别无奈地看着我,“我跟你爸,三年前就知道了。”
这让我特别意外。
也是这个瞬间,我突然发现,其实作为家人,我总以为是自己在尽力满足他们的期待,但事实上,他们也在因为我而修炼一颗强心脏。
“不知道怎么问你,也不敢问。”我妈说,“就是觉得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有心事不跟我说了。难受。”
好像在我决定手术的那一刻开始,我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坦诚了。
对别人坦诚,也对自己坦诚。
我说:“我以前总怕让你们失望。”
“哎呦,你可别这么说。”我妈眼睛又红了,“我们也没期待你大富大贵名利双收,活着就行了啊。”
我趴在她肩膀上笑,开玩笑似的说:“你们对我期望值也太低了!”
我跟他们回了家,好好吃了顿饭,晚上的时候,穿上我爸给我买的新大衣,不顾阻拦出门了。
我说:“刚出院,我得出去晒晒月光浴。”
我爸非要跟着我,被我妈给拦住了。
她说:“孩子需要私人空间的!”
我觉得,我妈才是天底下什么都懂的那个人,仿佛开了上帝视角,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帽子护住我那颗金贵的脑袋,然后来到了李乘家门前。
我在楼梯口打电话给他,跟他说:“你真挺过分,让一个病人来找你。”
李乘火急火燎地开门,他的样子被我尽收眼底。
“今天跟我见面的是李乘还是李除啊?”我靠墙站着,阴阳怪气的。
李乘笑笑,冲我挑了个眉,让我进屋。
我说:“我可是病人,太刺激的事现在不能做。”
李乘倚着门口的柜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我说:“你在期待什么刺激的?”
我忍不住笑,脱了鞋,进屋。
李乘家跟我上次来时一样,家徒四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