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毁灭的过程。在安城的时候,我经常神志不清,回过神的时候想不起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但医生和护士都在很大程度上给了我好起来的支持,他们对待那里每一个疯疯癫癫的病人,都是关怀的、平等的。
我在山城的境遇,和当初大不相同。
我很少能遇到医生,除了我发病被送去强制治疗的时候。
很悲哀的是,我这次发病的时候,是能感受到痛苦的,我能清楚地知道,被按在病床上进行电疗的我有多让人恐惧,有多没有尊严。
但我也清楚,这是不得已的治疗手段,然而当某一天,我听到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我电疗的过程有多可怕又可笑时,艰难构筑起来的世界被一拳击碎了。
不止如此,在那里的日子,我听到数不清的训诫。精神病人是家庭的累赘。
精神病人是被社会抛弃的杂碎。
精神病人没资格将权利。
精神病人也不该向别人索要关爱。
精神病人只要不死,就会遭受别人的白眼和非议,让别人避之唯恐不及。
我静静地听着,全都刻进了心里。
那些人用各种方式让我们安静、安分,一开始我还能告诉自己,不要听那些话,我会好起来,然后去跟倪星桥见面。
他成了我好好治疗走出去的唯一念想。
我把所有的痛苦和想念都写在日记本里,可是后来,我的那个日记本也不见了,直到后来我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我以为我能一直保持坚定,可时间一久,难免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