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的城墙在暮色中如同一条蜿蜒的黑龙,李庆阳勒马停在山脊,远眺关城上飘动的旌旗。三天前从江宁出发,他换了七匹马,沿途避开官道驿站,此刻肩头的箭伤仍在隐隐作痛。
"大人,关城守军比上月增加了一倍。"徐婉从岩石后闪出,面具下的眼睛布满血丝,"更奇怪的是,西门守将换成了杨尚书的侄子。"
李庆阳眯起眼睛,关城西侧确实新设了鹿砦,士兵的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那不是大周军制式的鱼鳞甲,而是北疆边军特有的锁子甲。
"慕容翊说的活人祭..."他摩挲着剑柄上的青龙纹,"你确定山海关有北燕皇室的祭祀场?"
徐婉解开缠在腰间的布包,露出半块青铜令牌。令牌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折断,上面阴刻着狰狞的狼首图案:"昨夜在关外乱葬岗发现的。埋尸人说是每月十五都会送来几十具尸体,心口都剜了个洞。"
远处传来沉闷的鼓声,关城四角的烽燧同时升起狼烟。李庆阳数了数烟柱数量,突然按住徐婉肩膀:"不是敌袭信号——这是换防暗号!"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山海关的西门悄然开启。一队黑衣骑兵鱼贯而出,马匹的蹄子裹着棉布,在官道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李庆阳借着月光看清领头者的侧脸——正是传闻中已暴毙的兵部杨尚书!
"跟上。"他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王耀武的断剑。剑身断处新磨出的刃口闪着寒光,那是临行前用北疆狼毒淬过的。
黑衣骑兵行至十里外的山谷突然消失。李庆阳伏在崖边,看见谷底升起诡异的绿色火焰。火光中现出圆形祭坛,十二根青铜柱上绑着赤裸的囚犯,每人胸前都画着血色符文。杨尚书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捧着的赫然是王耀武的青龙剑!
"开始了。"徐婉的声音发颤,"北燕的血月祭..."
祭坛上的囚犯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杨尚书举起青龙剑,剑尖滴落的液体在火光中泛着蓝光。当剑锋刺入第一个囚犯心口时,青铜柱上的符文竟亮了起来,像是有生命般蠕动。
李庆阳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囚犯"里有个熟悉的身影——蓟州守将张崇义!三个月前战报说他战死沙场,此刻却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胸口插着半截断箭。
"救人!"他吹响玄铁哨,山脊上立刻亮起数十支火箭。这是和赵虎约定的信号,埋伏的玄甲军应该已经切断山谷退路。
但预料中的喊杀声没有出现。山谷反而陷入死寂,连祭坛上的火焰都凝固般静止。杨尚书缓缓转身,月光下他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变形,最终定格成另一张面孔——徐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