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停电是周详没经历过的,他几乎要扒进电工怀里,颤着嗓子问。

“嘘——”电工像安抚受惊的猫似地安抚他:“再等等,大不了从上头出去。”

从上头出去……虽然看不见,周详还是朝顶棚的方向看了,他和电工不一样,知道怎么能出去——只要电工死。

他没说话,在黑暗中摸索到电工的手,紧紧握住。

“你说……”电工忽然开口,虽然嘴硬,但颤抖的声音骗不了人,他也是绝望恐惧的;“你要是个女的,咱俩,哈,还能来一下。”

周详照他肚子上给了一拳:“说什么呢!”

电工往后躲:“真的,”他回握住周详的手,那只手有点湿:“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也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

周详听不下去了,干脆从他身上起来,到一旁去站着,电工连连道歉:“我不说了,我嘴欠,我错了行了吧。”他追着周详也起来,黑暗里没头苍蝇似地一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准,一下把周详扑住了。

“起来……”周详小声说,在黑暗里轻轻推他。

电工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慢慢放开手,揉着脑袋咕哝了一句,周详没听清,问他说什么,他含糊搪塞过去:“没啥,我就是求老天爷开开眼,赶紧来个人。”

老天爷却是盲眼的,到午夜十二点,仍然没人发现他们被困了,电工像之前那次一样,利落地把帽檐转到脑后,架好梯子就要往上爬,周详缩在箱梯一角,沉默地看着他动作,没有阻止。

电工两手托住顶棚板往上推,推不动,转而尝试着用手掌根去撞,这回板子动了。

周详突然迈出来,急急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来不及了,火花在箱顶上爆开,电工剧烈颤抖着,狂摆了几下,重重摔下来,狭小的空间里立刻弥漫起烤焦的肉味。

电梯再次恢复运作,粗电缆从金属板的缝隙里掉进来,“嚓嚓”作响,电工瘫在地上,一大片皮肤烧得稀烂,周详蹲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电梯在缓慢下行,五十层、三十层、十层,周详站起来面对门口,咬牙抹了一把泪,“叮咚”,一层到了,这次他做好了准备,稍侧过身,门一开,就和进门的人擦身而过——那是个电工模样的男人,扛着梯子,三十岁左右年纪,戴街舞帽穿机车裤,汗透的T恤上有“Go to Hell”的字样。

电工在电梯里,周详在电梯外,电梯门正缓慢关闭,最起码自己解脱了,周详想,他该装作若无其事地迈步,可两只脚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哥们儿,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