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君愣住,看着纽扣和胡萝卜没有动。
“快快,屋里暖气太足,多拖一会这雪人脑袋就该化了。”时进催促,还小心摸了摸怀里的雪人脑袋,像是怕它真的化掉了。
廉君抬眼看向他,视线扫过他冻得通红的脸颊和鼻头,抿唇,接过纽扣和胡萝卜,稍显笨拙地把它们按到了雪人脸上,做的时候因为不习惯白雪被冻在一起后硬邦邦的手感,还把纽扣扣掉了一次,不小心在雪人脑袋戳了个窝。
“没事,一会弄点雪补补就行。”时进抹一抹那个窝,把纽扣捡起来重新塞回了廉君手里。
两人指尖接触,一个很凉,一个很冰,廉君反射性握了一下时进的手,发现自己无法帮他暖起来之后慢慢松开,抬手把纽扣放好,说道:“弄好了。”
“君少技术不错嘛,这五官弄得多标志,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把它拼起来。”时进美滋滋,小心抱起雪球跑出去,把雪球放到了堆好的雪人身体上,然后捡了一些散的雪花补了补雪人凹凸不平的地方,直把整个雪人修得圆溜溜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给雪人戴上了帽子围巾。
弄好之后他后退欣赏了一下,觉得雪人身子光秃秃的不好看,还去捡了两根带岔的树枝插到了雪人身体上,给雪人添了两个手。
圆溜溜的身子,光秃秃的胳膊,大脑袋上面顶个小帽子,小眼睛下面是个大鼻子,时进自己先被这个丑萌丑萌的雪人逗乐了,转身朝着屋内看去,见廉君正直直看着这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雪人的圆肚子,委婉告诉他要像这个雪人一样,把自己吃得胖胖的。
廉君直接拉开落地窗滑了出来。
时进吓了一跳,忙上前去迎,站到风口帮他挡住风,着急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玻璃上有雾气,看得不太清楚。”廉君回答,仔细看了那个雪人几眼,然后抬手拉住了时进的一只手,另一手滑动轮椅,边往屋里转边说道,“进屋吧,风更大了。”
时进应了一声,绕到他身后帮他推着轮椅,被他握着的手不知不觉抽了出来。
廉君手上一空,透过落地窗看着时进的倒影,慢慢收回手,任由时进把自己推进了屋。
躲在门口偷看的卦二表情十分复杂,叹道:“难怪时进能妄想成真,他这一天天的,歪点子怎么这么多……刚刚君少看雪人的表情……唉,我觉得我都快哭了,说起来君少还比我们小呢。”
卦三和卦五闻言都没说话,表情有些暗淡——这么多年,君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们比谁都清楚。
“走吧。”卦一开口,率先转了身,“起码今年能过个好年了,晚上的团圆饭,让厨房那边弄得丰盛点。”
堆好雪人后,廉君和时进干脆留在了这间对着院子的休息室里,摆了一桌零食,弄了一壶热饮,边欣赏雪人,边打麻将玩。
时进对廉君主动要求玩游戏放松心情的举动十分欣慰,让人送了两台平板过来,下好麻将软件,把自己游戏币多的账号给了廉君,自己新申请了一个,手把手地教廉君玩麻将。
廉君上手很快,只输了几把就开始带领时进大杀四方,时进开心得拍大腿揉抱枕,麻将人格冒头,兴奋得仿佛年轻了十岁。
这本该是个难得温馨的团圆年,但天不遂人愿,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陈清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再次以老朋友的身份,邀请廉君外出吃饭。
这个邀约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很奇怪,毕竟哪有人大过年的不去和家人团聚,反而邀请老朋友一起吃饭的。但廉君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此时陈清以老朋友的身份约他一起吃饭,倒是显得十分温情体贴了。
廉君假意推辞,表示如果陈清也是一个人的话,可以来会所和他一起过年。
陈清推辞不去,只说自己借了好朋友的房子,亲手做了一桌大餐,想让廉君尝尝手艺,并隐晦表示关于当年两人一起做的某个任务,他还有点隐秘的东西没跟廉君说。
话说到这份上,廉君自然是顺势应下了这个邀约,要了陈清所在的地址,表示自己会准时赴约。
电话挂断,时进手里的牌局已经因为太久没出牌,自动被麻将系统接管,肯定是要输了。
他眉头紧锁,说道:“吃饭地点是个居民区,无关人员多,地形复杂,进去容易出来难,我不建议你赴约。而且六点的饭,那边快五点了才约,我们根本来不及准备太多。”
廉君放下手机,发短信让卦一下来,安抚道:“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埋伏人手了,别担心。”
“那万一这只是个陷阱呢,陈清说不定压根就不在那个居民楼里,你去了可能不仅救不回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时进还是不放心。
“我会让陈清下楼来接我,不会自己贸然上去。黑玫瑰老窝那边我也做了安排,如果真的情况不对,硬攻我们也不会输,你放心。”廉君继续安抚,准备滑动轮椅离开。
时进按住了他的轮椅扶手,绷着脸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廉君侧头看他,眉眼缓和,突然伸手摸了下他的头,说道:“你留在会所,我会早点回来陪你跨年。”
时进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摇头,坚持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是一个人,卦一他们都会陪着我。”廉君仍是拒绝,看着时进满脸担心的样子,居然主动倾身,给了时进一个浅浅的拥抱,轻拍一下他的背,说道,“你留在会所,听话。”说完退开身,见卦一出现在了门口,轻轻拉开时进按着轮椅的手,迎着卦一去了。